付常友有什么办法?这明泉又不是他家开的,赚的钱也不到他手里,雇不雇人他说的不算。他只好笑笑挠挠头,承受着白眼,尴尬至极。
略作调整,他又跟走在后面的几个同事致谢。
“你也累了吧?”徐瑶瑶身上穿着制服,但为干活方便换了一双平底鞋,走起路来脚步还算轻快,到他面前时微笑着抬起脸对他道,“我看你从中午就在忙,一直没闲着,你也早点休息。”
身后的对讲机里,杨总监还在问着“干完没”、“还多久”,宴会主管回了话,那边又说“抓紧时间,让早班的先走”。
对他们而言,“休息”是多么天真的字眼。
付常友带礼仪队带了一年多,自问对各种浓的、淡的、踏雪无痕的、改头换面的化妆术了然于心。徐瑶瑶眉毛颜色浅浅淡淡,形状不是太分明,眼皮也干干净净,看得见睫毛根。
他想:难道徐瑶瑶素颜就长这样?那化了妆也不比礼仪队差啊。
付常友低头想看个清楚,一不留神,脑袋“咚”地一声撞在了实木门板上。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变身成为了一瓶雪碧,体内的酒精就是雪碧里的二氧化碳,经这一撞,全都涌到了他天灵盖上。他离徐瑶瑶越来越近,可奇怪的是,他更看不清这姑娘到底化没化妆了。
第二天中午他才睡醒,被人一阵起哄。他们宿舍的中餐领班尤其义愤填膺,振振有词地指责他趁醉揩油,这个行为真是又阴险又机智。
付常友百口莫辩,忙加了徐瑶瑶的微信,解释说:“不好意思,昨天喝多了。”
徐瑶瑶大大方方地回复:“没关系,我知道。”
付常友的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许久,最后,他走到无人的阳台上,鬼使神差地又加了一句:“我能请你吃饭吗?”
他比徐瑶瑶年长,也比她职位高,和她一起吃饭感觉就像带了个邻居家孩子,一点不自在也没有。第一次约会,他直截了当地问了传言中“储备干部”的事。
他原以为徐瑶瑶会闪烁其词,没想到她一脸意外,说:“你哪儿听来的啊?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没有的事,我一开始应聘的就是大堂经理,因为专业不对口,我主动问能不能降薪试用一段时间,胡总才说考虑一下的。后来过了差不多两个月,他打电话给我,那时候我已经找了别的工作。不过我考虑了一下,还是过来了。”
说完,她看了一眼付常友,又低下头羞涩地一笑。
看上去对自己的决定似乎十分庆幸。
年轻男女,郎情妾意,女方都表达得如此明确了,付常友也不是个傻子。二人在店外约会了几次,平时信息来往嘘寒问暖,没用多久就走到了一起,半年时间一晃而过。
交往越久,他越觉自己捡到了宝贝。寻常小青年肚里有一,嘴上能吹成十,而徐瑶瑶则是心里有十,嘴上只说其一。她刻意地低调且内敛,看着好像不怎么起眼,可只要走近她,就能发现她身上散发着安定的力量与智慧的魅力。她不屑自我标榜,也不常将锋芒外露,但该有的内涵,她一样也不缺。
在肤浅浮躁的环境中,徐瑶瑶是真正的女神。
付常友时常怀疑这个世界哪里错了,否则怎么会让这么好的姑娘到酒店这么辛苦的地方工作。
徐瑶瑶每天都不忘叮嘱他少喝点酒,付常友也尽量控制着,实在推不了的才喝。偶尔喝醉了几次,在朦胧之中,他开始慢慢地思考他们的以后。
付常友家境虽然拮据了一些,但工作这几年,他吃、住都在明泉,连衣服也只几乎穿工装,自己没什么开销。他双亲身体健康,家里一切平安,手里也就渐渐攒下了点钱。算一算,差不多够交一套面积还算过得去的房子的首付。
上百平的没有,五六十平应该不成问题吧?北京、上海那些地方,新婚小夫妻们不也是有个二三十平的二手房就欢天喜地地结婚了么?
然而,他依然没忘百翔员工之间不能结婚、恋爱的规定。不管这规定人不人道、合不合理,早在进店时他们就已在合同上签字了。在此之前,他曾见过一对隐瞒关系的情侣,被人发现后双方都遭到了劝退,其中一个还是客房部的楼层经理,年资和他差不多。
徐瑶瑶在明泉工作已满一年,渐入佳境,要让一个干得好好的女孩子出去从头开始么?不可能。
他是男人,要走也应该是他走。
得益于他们供职的这间酒店目前由百翔酒店管理公司代管,选择并不是唯一的——明泉餐饮副总监的位置一直空缺,随着业务范围的扩大,这个岗位上人势在必行。
其他部门也曾有过类似的情况,后来人力几乎都是以“培养新生力量”为名目,将下级经理送到总部培训,再回来任职。
如果他能借这个机会升职,那么他面临的一切问题将迎刃而解,既不浪费他在本店的资历,又能使他的薪资比现在翻一倍有余。虽然两人可能还得小心隐瞒几年,但等他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和名气后再考虑跳槽到别的酒店,那时,他的筹码就不可和现在同日而语了。
无论是买房,还是结婚,又或是对他的职业规划而言,这一步至关重要。
每期经理人培训班在春天开班,酒店选送谁去,怎么选的,这过程总是半遮半掩。付常友想做一点儿准备工作,他去总办找总经理秘书,试试能不能要到一点儿培训资料,先拿来预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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