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荣景笙竟然站了起来,拍拍压皱了的衣服:“我去外面睡。”
荣启元当即躺倒,不再睬他。他临出门又回头:“我这不是突然老实了啊,我只是不想你明天精神不好,让人家看笑话。”
“你————”
荣启元简直觉得自己的肺就要炸了。
破天荒地头一会,即使荣景笙没有赖在他身边,他也没能睡个好觉。
第二天起来,穿戴整齐出去。见到鲁娜,她吓了一跳:“先生,怎么眼睛这样黑!”
趁着飞机还未降落,招来助手,两人手忙脚乱地在荣启元眼圈周围擦上一层粉,又拿冰袋给他敷眼睛。荣启元茫然地坐在那里任她们折腾,脑子里空空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收拾整齐了,大家坐下来一起吃早餐,独不见了荣景笙。鲁娜说:“他还在试他的新衣服呢。”说完摆出长辈慈爱的表情:“小孩子第一次这样出来,兴奋点也很正常。”
荣启元不语。
片刻之后荣景笙转出来,鲁娜惊叫出声:“哇!”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去,瞬间的沉默之后,女士们的尖叫声几乎掀翻了屋顶。
荣景笙穿了一身纯白西服,打纯白的领结,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腕上还戴了只闪闪发亮的手表,活脱脱就是个从童话书里跑出来的王子。
他两手插在裤袋里,优哉游哉地走到荣启元身边坐下,手顺势在他腰后摸了一把:“爸爸早。”
荣启元撇过脸去。
乘务员端上荣景笙那份早餐。鲁娜往他那边坐了坐:“景笙啊,你还记得我女儿不?我有四个女儿,你们一起吃过烧烤的。哪天我叫大妞二妞出来一起吃个饭?”
荣启元正在喝牛奶,险些一口喷出来。
白辉在旁边说:“鲁姐下手千万要快,不说别人,就是威廉姆斯家也有三个女儿。”
鲁娜笑说:“那些黄毛绿眼的洋妞有什么好!别看在远处看挺不错的,其实毛孔比鼻孔还粗,脸上不知道要擦多少层粉才能盖得住。”
荣启元想起她刚刚还往自己脸上擦了许多粉,登时有些不快。鲁娜眼尖,吐吐舌头,岔开话去:“景笙不说话,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
荣景笙大大方方地点点头:“是啊。”
众人:“……”
荣景笙长叹一声:“可惜啊,爸爸不愿意我和他在一起。”
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只有荣启元才能听明白,其余的人就听成了“爸爸不愿意我和我女朋友在一起”,顿时都默不作声。
只有鲁娜正色道:“虽然我们并无任何干预你私人的事务权利,但是我想你至少应该让安全部门和新闻处知道这位小姐的身份,这样万一出了什么不可预料的状况,我们也可以第一时间处理。”
荣景笙瞟一眼荣启元,一本正经地说:“他现在受到非常严密的保护,我们也很小心,绝对不会曝光的,所以——谢谢。”
飞机上炸开了锅。
荣启元吃完起身,“开玩笑要适可而止。”
荣景笙斯条慢理地往嘴里塞了片面包:“我没有开玩笑。我会用我的生命去爱那个人。”
荣启元冷笑着离开。
鲁娜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小声问:“你们这段时间才会闹得这么僵——就因为这个?快说,究竟是谁家的姑娘?”
荣景笙低头不语。鲁娜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家长总是担心自己的孩子多过担心自己,你们现在虽然闹得不愉快,但是有一点你要明白,不管先生是用怎样的态度对你的,他终究都是为了你好。所以你要多体谅先生。大家多沟通,有事不要憋在心里,万事好商量。明白吗?”
荣景笙非常乖巧地点头。
半个小时之后,沙罗空军一号稳稳地在瓦星屯机场降落。
沙罗虽然是阿美利加的重要盟友,可是在世界上也实在算不上什么举足轻重的大国,所以处境不免有些尴尬。按照惯例,每当有重要的外国元首到访,威廉姆斯都会在总统府的草坪上举行盛大的欢迎仪式,奏两国国歌,鸣二十一发礼炮,主宾相携检阅仪仗队,以示友好。至于一般的小国元首,通常只会有某内阁成员到机场迎接,之后该干嘛干嘛,瓦星屯的市民根本就不会留意到有“客人”来了。
沙罗所受的待遇,介乎大小之间。
荣启元带着荣景笙步出机舱,就见阿美利加副总统莫纳得夫妇站在红地毯的尽头等候;在他们身后围了一圈记者,记者后面是一圈前来迎接的沙罗侨民和留学生。荣启元深吸一口气,朝他们挥手。远远听到喧闹的人声,仿佛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
他稳稳地走下去,和莫纳得握了手,然后吻了吻莫纳得夫人的脸颊。荣景笙跟着照做。这些礼仪鲁娜教了他几百遍,总算没有出什么岔子。打过招呼,亲热地寒暄几句,四人站成一排面向记者合影。莫纳得夫人站在荣启元身边,荣景笙站到了莫纳得身边去。闪光灯闪了一阵,闪得荣启元脑袋发晕。恍惚间,荣景笙稳稳地扶住了他的胳膊。
拍照已经结束了。莫纳得正在对记者们发表简单的欢迎致辞。
“怎么了?昨晚没睡好?”荣景笙面对着记者凑近荣启元的耳朵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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