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们建议你怎么修改?”韩墨歪头问。
乔阳被萌到,这条耿直的颜狗抖着手摸了摸韩墨的头,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被治愈,心平气和地解释:“他们觉得侠盗应该手刃仇人呗,在火车站跟富家千金拥吻后潇洒离开、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韩墨喷笑,摇着头道:“恶俗,我觉得你的剧本才比较好。”
“我就知道阿墨站我这边!”乔阳备受鼓舞。
谁知韩墨对他的评价高得超出他的预期:“我不是护短才向着你,是真心觉得你的故事很好。你的主角是个善良正义的侠盗,那什么才是正义?一个大侠杀死了一个恶棍,人人拍手叫好,可在恶棍的家眷眼中,大侠未必不是另一个恶棍。如果像他们说的那样写,侠盗杀死仇人,不就成了杀人犯?一个罔顾法律动用私刑的人,还有资格做侠盗吗?”
“至于在火车站躲起来哭更是很自然的事情。一个真正善良的人利用他人之后,内心的纠结痛苦恐怕不比被利用的人少。话剧社的那些人觉得你的主角娘娘腔,我却觉得那些利用了女人还自以为洒脱快意的角色是伪君子呢。”
“阿墨!”乔阳心潮澎湃地听韩墨说完,忍不住像大狗一样将好朋友扑倒在床上,“还是你最懂我,我就是这样想的,跟他们解释他们还说我矫情虚伪呢!阿墨阿墨,我如果是伯牙你就是子期,咱们俩绝对是高山流水的知己,信不信!”
“信。你这个本子,我最喜欢的就是第三幕。乔阳,你不要管别人怎么说,只要坚持你认为正确的东西就够了!”韩墨灿烂地笑,调皮地揉乱了身上人的头发……
乔阳睁开眼,伸手摸摸自己的头发,恍惚觉得还有韩墨手心的余温。
他半梦半醒地窝在沙发里,双眼呆滞地从坐在电脑前敲键盘的兔兔身上滑过,落在门口挂着的布帘子上。布帘子随着中央空调的气流飘啊飘,乔阳的思绪也跟着它荡啊荡。
他想,阿墨明明跟我一样看重程序正义、跟我一样认为正义应该戴着镣铐,那他为什么要组织墨阳、为什么选择以骗制骗?他明明说善良的人利用别人同样痛苦,为什么可以毫不犹豫地利用兔兔、利用那么多人?
难道韩墨的本性就不善良?可一个本性不善的人怎么会理解我的剧本?那么他的本性是善良的,他强迫自己做自己认为错误的事、强迫自己利用兔兔?他的心里该有多难过……
是什么促使他走上这条违背本心的路?仇恨吗,就像兔兔说的,那四个仇人其实是被他害死的,他做的不仅仅是施展骗术然后劝说自首那么简单……他的双手已经沾了人命,所以不能回头,没法认罪,认了罪也许就得偿命……
如果真是这样,我又该怎么做?假如我找到安全屋,拿到了他以往作案的留档证据,要交给杨天河吗?这样做会不会害他走上刑场……那么放任、包庇他?不,那只会让他无限沉沦、背负越来越多罪恶……
乔阳想到这样,重重地叹了口气,捏捏太阳穴: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知己怎么就变成了难以捉摸的墨狐狸?如果他永远是大学时那个聪明温暖的阿墨该多好,坐在窗边温暖的阳光中翻看我的剧本,笑容惊艳得好像会放光,眼睛亮晶晶地对我说:“乔阳,我最喜欢的就是第三幕……坚持你认为正确的东西就够了!”
他这样想着,闭上眼睛又睡着了。
乔阳在网吧包间睡着,迷城公安东城分局里,经济特别行动署的众人却因为一通电话无比清醒。
电话信号传递过来一个用了变声器的怪异声音,这声音融入巨大的摇滚乐背景音,让负责电话分析追踪的组员对杨天河轻轻摇头:有反追踪技术,找不到地点;干扰音太大,捕捉不到任何有用的声纹,对方非常谨慎。
杨天河点头表示明白,继续这通电话:“你认为我会接受这个交易?”
“为什么不接受呢?”怪异的声音笑声尖锐,“杨队长,我逆鳞作为龙裔组织的老大,亲自打电话跟你谈合作,这已经足够说明我的诚意了吧?”
“你想用墨阳的情报做交换,要求我们停止对龙裔组织黑客成员的抓捕。”杨天河轻笑,“这个交易很有意思。不瞒你说,我们追捕墨阳起码两年,掌握了他们的大部分情报……墨阳的情报对于我们一点都不值钱。”
“普通的情报当然不值钱,在里世界打听一下很多人都知道,可如果是墨阳组织的犯罪证据呢?”逆鳞不慌不忙。
特别行动署的警员们面面相觑,有人惊喜,有人怀疑。
杨天河不动声色:“你有墨阳的犯罪证据?”
“现在还没有,不过马上就会有了。”
“呵呵。”杨天河笑声里的不屑如有实质。
对方有所触动:“杨队长不信?我逆鳞说话落地有声,敢开这个口自然有十足把握!你可知道墨狐狸有一间放满了纸质行动存档和账册的安全屋?我能拿到那个安全屋里的东西。只要你停止抓捕龙裔,我就把这些材料都上交警方……杨队长追了墨阳两年,想要的不就是这些东西吗?”
“哦,那你准备怎么找安全屋?依我对墨狐狸的了解,他肯定会用谜题隐藏线索,这些谜题恐怕不是谁都能轻易解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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