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予北就是那个时候决定了要自私到底。他爱林家延,也想要林家延爱他,什么开心不开心,牵累不牵累,他再也不想计较了。
而林家延却在默默地叹气,抬手把半天没出声的郑予北压在自己怀里,细致地、耐性很好地拍抚他的肩颈。
如果这就是命……那他已经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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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别再说进展太快了,这都认识第四个月了才第一次拥抱,要是正常人早不谈了……谈毛毛,你丫玩儿我吧,要不你丫冷感啊……
郑予北明显是心情不好,本来亮如星辰的眼睛都没光彩了,看得林家延不由自主地一阵阵揪心。既然他想跟着自己去买菜,林家延任他腻歪了一会儿也就答应了,让他套上那种比较随意的韩版运动服就把他一起带出去了。
这正是正常人家围坐餐桌、共进晚餐的时间,超市里冷冷清清的,大多数生鲜熟食已经开始打折促销。林家延推着购物车走在前面,一面看橱窗里包装好的成品菜肴,一面考虑到底是随便买点回去赶紧吃,还是买了原料好好烧一顿。郑予北知道他喜欢黄桃大果粒的酸奶,绕到冷柜那边去了一会儿,留下林家延在一条沿着货架的直道上慢慢往前走。
等他发现郑予北不见了,抬头四下张望的时候,自然下垂在身侧的左手忽然被温度更高的手指握住了,耳边传来暖热的气息:“我在这儿。”
林家延很自然地回握了他一下,然后把两个人十指相扣的手一并放进自己大衣的口袋里藏好,一步一步跟他并肩而行。
这么一个老是笑眯眯的家伙,眉目忽然冷下来,确实是惹人心疼的。林家延细细揣摩他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却愕然发觉自己对他其实知道得很少。办公室的是是非非郑予北不屑于多谈,家里的事又只字不提,他最多知道他对于吃喝玩乐、饮食起居的一些习惯,想来还真是无足轻重。
神使鬼差地,他居然想起了王尔德笔下那个忧伤的童话,快乐王子。满身珠宝的雕像,总是心甘情愿地把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取下来,分赠那些窘迫的朋友们,最后却落得华服蒙尘、不复往昔的下场。予北也是个惯于分享阳光的人,从不知道顾及自己心里究竟是温是凉,连家事都不肯说出来烦自己……
等等,家里的事?林家延有意无意地用拇指抚摸着他的手背,猛地意识到这个一直被他忽略的问题。他的家庭状况全都是阮棠告诉予北的,所以予北从来摆出的都是什么都知道的姿态,随他说什么都能完全理解。可郑予北的家庭对他而言,几乎就是空白:他家里没有任何家人的照片,从来没接过父母的电话,周末也不需要去哪里陪伴亲属。
一旦确定了可能的方向,林家延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结果一转头就对上了郑予北征询的目光。于是他把他的手从衣袋里引出来,拿到唇边来轻轻啄了一下,再若无其事地放了回去,仍旧不动声色地轮流打量着两旁的货架。
他恢复常态的速度虽快,那分如假包换的温柔却被予北看了个正着。如果他能再心安理得一点,回头能稍微慢一些,应当就不会错过予北一闪而过的惊喜神情。
那种惊喜简直是一道雪亮的闪电,凌厉地劈开了弥漫夜空的雾霭,令人不敢逼视。
仿佛那根本不是片刻的欢欣,而是能够映亮郑予北整个人生的,唯一的光。
超市逛完了,东西也买齐了,该付账的时候林家延顺手到自己口袋里去摸钱包。谁知郑予北眼疾手快地把他伸出去的手直接按住了,自己拿了张信用卡递出去,随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报了六位密码。
林家延扭头看他一眼,当时倒没说什么,等他签完名才笑着打趣道:“这么放心我?你就不怕明天你所有的账户都被我洗劫一空,然后我这个人就人间蒸发了?”
郑予北笑得很淡,还是不怎么像平时的他:“我还在这儿呢,你怎么会舍得人间蒸发呢。”
林家延又觉得心疼了,抬手揽了一下他的肩,放弃了继续斗嘴的权利。
这座城市多得是像他们这样毕业几年、有房有车的年轻白领,但大家都清楚得很,这房子和车子以后都是要换的,现在不过是买个初级货色,给自己改善改善生活而已。可郑予北似乎不是这么想的,他贷款买了一套别人一家三口住都嫌大的房子,里面每一件家具都能说得出来龙去脉,比如这个衣橱的漆工是以前做过红木家具的老漆匠做的,那个小沙发凡是与人体接触的地方用的都是头层牛皮。从他家到超市来回了一趟,林家延注意观察了一下周边的生活设施和商店分布,这才发觉原来地段他也仔细考量过了。步行到超市不过十分钟,隔着一条马路就是地铁站和公交车站,左转过一个丁字路口是健身中心,右转是一家二级甲等医院……更不要提附近星罗棋布的各种蛋糕店、便利店、咖啡馆和各地美食,恐怕也都是他买房前一一试吃过的。
这真是异于常人的家居热情了,林家延有些好笑地想着,这人的生活万事俱备,连大房子都买了,好像就等着真命天子一朝出现,然后将其圈在家里,一切功德圆满。
他见识过郑予北熨的床单,妥帖平整,一条不该有的皱褶都找不出来。那时候只觉得他做事细致,现在看来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缩影。只要是跟“家”或者“生活”有关的事情,郑予北一概都愿意付出数倍于他人的精力和时间。如果硬要挑刺的话,他也就只有不会下厨这一点毛病了。况且放在一个男人身上,这也算不上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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