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澈的视线移向吧台边的东尼,他记得他,那个吻钟昀的男人。他清楚的记得那画面,那清晰的一幕仿佛又浮现在他眼前,他飞快摇头想甩掉它,不想让自己忆起那个他受不了的情景。两年过去,他发现自己对钟昀的独占欲越发强烈。
东尼望着那个弹钢琴的胖胖男人,神情有些落寞。
容澈忽然起身,朝东尼走过去。
「喂,你要去哪里?」
淩落忍不住跟上他,心中喃喃着,这家伙这几天怎麽那麽反常?
「他呢?」容澈站定在东尼面前,直直看他。
东尼没有马上回答。他也在看容澈,在两人视线碰撞间,淩落似乎嗅出一点敌对的意味,他更加好奇起来,还有点隐隐的兴奋。
他的感觉告诉他,即将有一场纠葛难解的纷争要上演。
东尼先收回了目光,慢慢低头,拿起面前的玻璃杯继续擦拭,「他走了。」
「走了?」
「辞职了,以后不会再在Blue Dream弹钢琴。」
「为什麽?」容澈忍不住拧眉。
东尼擡头看了他一眼,神情似笑非笑,却带着隐隐的愤怒,「昨天你不是都看到了?我冒犯了他。」
「我……我以为你们是……」
他的话被东尼倏然打断,「你真的爱他吗?为什麽我觉得你一点都不了解他?他心里从来就只有一个人,你居然会认为我们是一对!」
「我……」容澈一时语塞,他的确想过东尼是钟昀的情人,这麽长的时间,钟昀身边有其他人也是理所当然。
东尼痛苦的闭了闭眼,「从我第一眼见到他,就无法控制的被他吸引了。他在这里弹了快两年的琴,我也默默看了他两年。可惜,他的心不在这里。
「他从来不说自己的事,也不说脸上和身上的伤是怎麽来的,他就像一个谜。那天,你们在走廊相遇的情景,我都看到了!直到那天看见他看你的眼神,我才终于明白,他的心在哪里。」
这番话让容澈心中震颤,他颤抖着唇,哑声问:「他住在哪里?他的住址你一定知道,告诉我!」
东尼看了他一眼,冷淡地笑着,「告诉你?我为什麽要帮助自己的情敌?特别是一个只会伤害他的差劲男人。」
「请你告诉我!我会弥补,这次,我绝不会再伤害他。」
东尼沈默的看了他半晌,忽然拿过纸笔,低头写起来。
一旁紧张兴奋到无法呼吸的淩落,这时候才有喘息的机会,忍不住发问:「请问你们在聊的是卡西莫多吗?」
他整个人兴奋得快要昏倒了,这麽戏剧性的事居然发生在他朋友身上。
卡西莫多,他喜欢的琴师,居然是他好友的情人,不,看样子是一对颇为坎坷的情人!
但他神经质兴奋的表情却换来那两人共同的一记白眼。
淩落这才汗颜的低下头,欸,这是人家痛苦的事情,他在这边乱兴奋个什麽劲!
◇
钟昀挂断电话,确认了一个面试机会,约在下午两点。
报纸上几个画叉的记号,都是没有成功的面试。找琴师的地方很多,但能包容他这样相貌的人却很少。
他轻轻一叹,收拾桌上淩乱的报纸,不再去想面试时那尴尬的场面和异样的眼光。什麽也重要不过生存,他要吃饭、要生活,就必须找到工作,他的积蓄并不多,也没有父母可以依靠,一个孤儿,可以靠的只有自己。
他还记得当初他在病床上躺了两个月之后,回到音乐学院时,校长同情又害怕的眼神,校长说的话不算过份,但却伤人。
他用委婉的方式告诉他,他不能再在学校担任教职了,因为担心学生无法接受他的容貌,会对学校声誉造成影响。
于是,在医生建议他做植皮手术的时候,他失业了。
而后,他经历了无数次失败,才找到在Blueb Dream的工作,那段日子的苦涩与艰辛,在时间里渐渐变淡,只留下隐痛和伤疤。
其实,留下那些疤,他并不是十分介意。在他心里,那似乎是他感情的见证,至少将那段虚幻的爱,以真实的方式留在他的生命里。
他有时也会笑自己竟有这种痴傻的想法。
但那些记忆除了疼痛之外,也有淡淡的温馨,无论如何,他的确爱过他。
面试的地点位于捷运站出口的黄金路段,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钟昀自从烧伤后,习惯出门时戴着墨镜,黑色的大大墨镜,可以遮去一些他脸上的疤痕,让他感到安全。
无论如何他学着坚强,也不喜欢别人投注在他身上异样的眼神。
推门进店里的时候,迎面碰上一个侍者,对方用带着冷淡的客气声音对他说:「请问有预约吗?」
「我是来面试的。」
「好的,你请稍等。」侍者听了他的话,淡淡的回了一句,带他来到里面的吧台旁,随即转身走开。
钟昀安静的站在那里,等待老板出现。
随着匆匆的脚步声,老板很快走了过来。
钟昀看过去,那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男人。长得十分英俊,梳着一丝不茍的头发、笔挺的西装,浑身上下散发着富裕与优雅的气息。
「你就是钟昀?」那男人也在看他,似乎有些疑惑,当眼神落在他脸上之后,就不再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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