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喂我喝吧,上晚自习的时候,手扭了,有点疼。”我把左手手腕抬起来,给他看,骗他。
他坐在我旁边,把杯沿端到我唇上,牛奶里加了点糖,可根本不甜。
等我喝完牛奶,他把杯子放在桌上,拉起我的手腕给我按摩,其实,他知道我在骗他。
“对不起,害你担心。”他说。
我不接话,他继续给我按摩,过了几分钟,他才又开口:“这个月模拟考了没有?”
“嗯。”
“考得……成绩还好吗?”
“不是很理想。”
“你好好上学,现在是关键的时候。”
“你这样……我没法安心。”
“对不起。”
“该说的人不是你。”
他把眼睛抬起来看我,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敢与他对视,就错开了视线。
他继续说:“当初,爱上他需要时间,现在,却没勇气恨他。而且两个人之间的事,外人是没有办法参与的。”
真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用来说他,也说我。
也许是这个晚上的对话起了作用,也许是他自己想开了一些,他慢慢地活回了以前的那个周平思。夜里会给我准备好宵夜;晚上临睡前会来我这边陪我一起学习;会跟我说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礼拜天会和我一起去楼下散散步。
不过,尽管他开始试着找话题,但比起以前还是沉默很多,尽管他会来我这边陪我学习,但从不挨到那张他曾睡了这么多年的床。
不过,在慢慢地变好,时间长一点,又有什么没关系。
过年前的两三天。
古文研究生放寒假的时间比较迟,但他还是抽时间赶回来看我哥,他知道我们这边的事。虽然我们没有直接跟他说起过,但尚书会转达给他。
也许是两年半没有见面的原因,好朋友之间再见,气氛都要好很多。尚书在酒楼包了一个包厢,我哥、我、尚书、温清、古文,五个人聚在一起提前过年,席间有说有笑,还喝了两瓶白酒。
古文会在这边呆到正月初五,然后回他老家,元宵节后,他又要回研究生的学校。
听说他要在这边呆这么多天,我哥乐意邀他住我们家去,省得他花钱住酒店。
夜里,古文睡我的房间,我睡客厅的沙发。几年前和尚书同挤过一张床,可现在又长大了些,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一张床,除非是……我哥周平思。
提起我哥和晋朝的事情,他也只是唏嘘叹息。
“平思和晋朝分开了也好,现在痛苦,总好过将来生不如死的好。”
“已经生不如死了。”我说。
“其实,如果只是单看他们两个人外在的性格,不扯上人心的话,倒很般配,一个斯文一个活跃。但是生活不是童话,总要出去工作总要谋生总要接触外人,总有那么多的不方便。”他盘着腿坐在沙发上,许是麻了,伸出来按摩。
我还没入世,对社会的复杂、对人心的叵测,到底还是那么朦胧不晰。
他接着说:“平思,不求功名利禄,不求荫官封爵,活在角落里倒是没人发现。可是晋朝一心想要闯一番事业,所以他平步青云,扶摇直上,这样的话想不被人发现是不可能的。还不起父母的养育之恩,受不住他人的指指点点,又没那么大的决心放弃得来不易的富贵和荣耀,那就只能牺牲你哥了。”
古文两年半没回来过,我们带着他在市里到处转。
从这条新路能走到他们曾经上大学的时候走过的另外一条路,可古文对这样新发展的环境根本不识路。他东张西望笑说:“才两年多没回来,很多路都不认得了。”
这座城市,几年来,是飞一般的发展。今天这里还是一幢幢筒子楼,明儿就已经是高楼从地拔起;政府已经在动工修建地铁以缓解交通堵塞及公交拥挤的压力;改善生态,保护历史文化遗产,融合地方特色、民族特色和传统风貌,大力发展旅游、交通;合理规划城市生活、商业、教育等各个区域,人民幸福指数在上涨,GDP也是芝麻开花年年高。
我哥每天穿梭在城东的单位和家里之间,我每天也处在不远的方圆十里内,我们倒没觉得有什么。
“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我哥感慨吟诵。
这是乐天描绘长安城的《登观音台望城》。
大年三十这天夜里,下起了大雪,春晚是没什么看头的,便三人围着一方小案几玩扑克牌,打发时间也是按习俗守岁。
叮铃铃……
是我哥家里人打来的电话。
他和他父母说了一会儿,便把电话给了我,我祝福他们新年好,与他们随便聊一些身体状况、学习成绩之类的平常事。
我和我哥一起生活了这么些年,他们是知道我的存在的,只是从未见过面,前些年我哥曾也回去过几次,但我都没跟着。
当初我哥跟他们提起我的事情的时候,他母亲还一阵心疼我,一个母亲身上特有的母爱散发出来包围着我,让我感受到除院长外的另一种相似的母爱。
他们都很喜欢我,说我乖巧、懂事、听话。
我哥是家里的独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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