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拍了一个多月,就在顾怀即将杀青的时候,圣丹电影节开幕了。
陈子旭已经飞往国外参加开幕式,并且郑重地拜托给顾怀一项很重要的任务——《雨师》将在两天后举行点映。陈子旭希望顾怀能够出席点映会,参加宣传活动。
其实,原定出席的人是副导演和葛韵,但非常不巧的是,副导演前两天突发阑尾炎,葛韵去看望她,在路上随便吃了点路边小摊的煎饼,结果食物中毒,现在还在输液。于是俩人住进了同一家医院,除非点映会开在医院里,不然她们俩是绝对赶不上了。
这些倒霉事顾怀之前就已经知道,也有一定心理准备。接完陈子旭的电话,马上就跑去跟剧组请假协调时间。他的戏份已经不多,就在这两天先拍了对手戏和群戏,将最后剩下的一点单人戏后挪,空出了一天的时间。
虽然请了假,行程却并不悠闲。顾怀上午在剧组拍戏,下午就要收拾行头去赶点映会。好在他办事效率高,做事情井井有条,倒不至于手忙脚乱。
一切收拾完毕,眼见时间差不多,顾怀就溜达到路边等司机来接。车来得非常准时,只是顾怀打开车门一看,我跟他都顿时一愣。
车后座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大哥?”顾怀惊讶。
安云栋完全无视了他,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上车,一起去。”
路上我才知道,原来安云栋在得知“安非”成为《雨师》男一号后,竟以个人名义,对电影进行了投资。这次点映会他也会出席,主要是看看自己投资的成果。
靠,难怪陈子旭当时那么痛快就配合顾怀和冷枫引蛇出洞,还卖力地进行表演,原来根源在这里。
“谢谢大哥。”顾怀连连道谢。
安云栋淡淡看了他一眼,依然没搭理。
我在一边听得心里酸水直冒,忍不住撇嘴:“他又不知道是你,你谢他做什么。他是给我投资的。”
顾怀无奈:“我说你到底在吃谁的醋啊。”
我想了想,发现自己也不知道。顾怀就笑话我糊涂又爱吃醋,是个醋葫芦。我不服气,跟他争论,却说不过他,也想不出杀伤力强的外号,被气得直哼哼。
安云栋面色如常,态度高冷,并不掺和我跟顾怀之间幼稚的争吵。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他额头的青筋跳了一路。
《雨师》的点映,大获成功。
虽然知道大银幕上面的那个人不是我,但依然带给我一种微妙的代入感。我静静飘在电影院上方,看着观众们的反应。
他们在笑,在哭,在认真地看,完完全全沉浸其中。他们的人生各不相同,但在这短短一百多分钟里,却共享了同样的喜怒哀乐。
或许,这就是顾怀说的“很上瘾”的感觉。
我若有所思,看向顾怀。他坐在黑暗里,脸庞被银幕的光影映亮,微微笑着,眼睛里有光。
电影结束,观众热烈鼓掌,顾怀的现身更是将全场气氛推向高潮。他是今晚当之无愧的焦点,举手投足间风范气度十足,哪怕面对极有深度的问题依然能侃侃而谈。还在其中一个环节里请了安云栋上场。
我本以为安云栋会将对顾怀的漠视进行到底。没想到他居然很给面子,上台后,两人手足情深的画面吸引了大批记者,引发现场女性的阵阵尖叫。我还隐约听到有人起哄让顾怀当场表演个表情包来看看,不禁十分期待。可惜的是,那人喊了两嗓子,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点映会之后有一场媒体晚宴,安云栋交代了顾怀几句,就要先行离去,突然被一个声音叫住。
我扭头一看,发现这人有点眼熟。细细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人是安云栋曾经的大学同学,肖远。这家伙毕业后“不务正业”,成了个自由记者,是个很有趣的人。我记得他来找安云栋玩的时候,还给我讲过他如何跟踪一个在医院附近收破烂的家伙,最后协助警方捣获了一个制作假药的窝点。故事曲折离奇,经历惊心动魄,让十六七岁的我充满憧憬,还升起过成为一名记者的念头。
“咱们有多久没见了?一年多了吧。”肖远跟安云栋打完招呼,又扭头冲顾怀笑,“小非可真了不得,演得真好!”
顾怀礼貌道谢。肖远又狠狠夸了他一顿,还说《雨师》是他今年看过最好的电影,一定能在圣丹电影节上斩获桂冠。
安云栋脸上也带了笑意:“你这个大忙人,一年能看几部电影?你再夸,他可要当真了。”
“我这阵子还真没少看。”肖远笑着说,“前一阵刚跟完一个大案子,我可是好好休息了一个多月——对了,那个案子,跟你们家还有点关系呢。”
“我们家?”安云栋微微一怔。
“不对不对,我说得不严谨,是跟曾经的你们家,唔,到现在得有二十年了吧。”肖远算了算,“嗯,是有二十年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们家医院有个姓杨的医生,叫杨奕的,医术高超,非常有名,我记得我妈当年还去找他看过病……但老话怎么说来着,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肯定想不到,他私下里竟一直参与非法人体器官买卖——”
“他跟我们家没关系。”安云栋冷冷地打断了他。顾怀略带诧异地看了安云栋一眼,肖远自知失言,连连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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