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件年代久远的事情,白思涣眼睫毛颤了一颤,拿着矿泉水的手慢慢收紧。一个心结放得久了,以为自己不会那么在意,直到得知真相后心里轻微的一阵波动,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从没真正的放下过。
这个已经不被白思涣重视的心结在尘封多年后终于解开了,只是解开得太晚太迟,当事人早不痛不痒。
“林珩是个很不懂事的孩子,他很少会替人着想,表达爱的方法总是偏执又过火。”林思颖看着白思涣,“他对你的感情,明白人都看得出来。只不过那个时候,大家都以为他只是还小,把依赖当成了爱。但是最近……”讲到这里,一声沉重的叹息,“自从他出走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他。再有他的消息,就是前段时间他被商界疯传的时候。你现在跟着蒋以觉,应该知道他前不久多出了一个妹妹吧?”
“嗯,知道。”
“她是蒋老先生在外面的私生女,费了很多心思才让蒋老先生认她。她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明显就是为了跟蒋以觉抢‘东西’回来的。但是她刚回国,无依无靠,身边也没有亲信。就在这个时候,她碰见了落魄不堪的林珩。林珩找她借了几千万资金创业,代价是帮她吞掉蒋以觉三座重要的楼盘和一块地。这事是我和蒋以觉他妹妹接触时了解到的,她说阿珩是法学天才,也是商业天才,什么都帮她算得好好的。”
白思涣手指动了一下,这件事情,前天蒋以觉和他谈过,只是那时的他关注点放在了“林珩和一个女人走得很近”上面。现在听林思颖把话说细了,白思涣不由心脏一揪,上一次和林珩告别时,对他说的那番话,此时犹若在耳畔回荡。
“我现在,很为他担心。”林思颖摇摇头,说,“现在蒋以觉恨他,业内被他吞掉生意的人也恨他。被这么多人物盯上,只要一出现差错,他的下场一定不堪设想。他现在走的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舔血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伤到自己。”
白思涣的手越收越紧,望着绿油油的草地,复杂的思绪让他不知该说什么话。
林思颖伸出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他:“思涣,我知道我对你说这个很自私,但我还是得说,现在只有你能救他。看在、看在他对你一片真心的份上,看在我们兄弟多年的份上,你救救他吧。”
你救救他吧。
白思涣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耳边汽车行驶的声音微微作响。
蒋以觉拉下一缝车窗,风猛地灌入车内,混着一丝钢铁尘埃的味道。
白思涣睁开眼望向车窗外,这时才察觉到,今天汽车行驶的这条路和以往不同,他们正在往工业区行去。
“蒋先生为什么来这个地方?”白思涣侧头问蒋以觉。
蒋以觉淡漠道:“不该问的别问那么多。”
意识到自己多嘴,白思涣应:“是。”
车子在一栋废弃的钢筋楼前停下,蒋以觉叫白思涣下车,让司机先把车开走。
地方荒凉,空无人烟,远处的黄红灯光闪烁,钢筋坠地的声响时不时从远方传来。
钢筋楼前有一个木板简单拼搭起来的楼梯,直达两米高的混凝土楼层。
蒋以觉在木楼梯上踩了踩,确认结实后便走上去,让白思涣跟在自己身后。
跟着蒋以觉来到二层后,白思涣望下去,这个时候,他看见一辆陌生的阿斯顿马丁开来,停在钢筋楼前。
蒋以觉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白思涣隐约听见手机那头的人问:“我到了,你在哪?”
这个隐约听见的声音,仿佛有种奇怪的魔力,让白思涣的心脏微微颤抖,他有一股难以言说的预感。
蒋以觉说:“你下车。”
车门打开,穿棕色大衣的男人出现的那刹那,白思涣感觉自己的心脏停了一下,眼前的天仿佛震了三震。
蒋以觉继续指路:“看见你眼前的钢筋楼了吗?抬头。”
男人目光循着眼前离他最近的钢筋楼,扬起头,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时间、空气、风、远方的黄红灯光以及重物坠地之声,一切的一切,好似在这一刻被寒风冰封,停止不前。
继而,缓缓地,白思涣听见耳畔鼓声作响。他的心脏正以他这辈子最迅猛的速度撞击胸膛,如同涨潮时的海浪热烈地拍打着巨岩。
林珩。
这个男人是林珩。
这个完全失去少年风采的,稚气全脱,眼神变得冷漠锐利的男人,是当年在马场吻过他、教他骑马的风华少年。
“林珩……”白思涣情不自禁低声念出了他的名字。
林珩望着他们,冷笑了一声。问:“蒋以觉,你玩哪样?”
下一秒,林珩冷笑的嘴角凝固住了。
白思涣只觉太阳穴一冰,蒋以觉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把枪,抵在白思涣头上。
第三十九章
曾经对死亡的渴求,到这一刻以前对死亡的麻木,白思涣对待死亡一直是平静的。然而此时此刻,在看见久别重逢的人之后,他竟然对“死”这个字产生了惧怕。他还想再听林珩多说两句话,也奢望着可以跟林珩说上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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