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鬼是不怕冷,但我们不一样。”少胳膊的鬼说,“我们是被冻死的。”
简一一怔,他六岁的时候有一次调皮,晚上跑出去,结果被困在山林出不来,半夜开始下大雪,差点被冻死。
那种冷到骨髓里的寒意,现在想起来,依然感觉脊椎发麻,心脏刺痛。
感觉到怀里的人无意识在微微发抖,祁闻砚将简一抱紧了一点:“他们说什么?”
简一把那鬼的话告诉他。
祁闻砚听出来简一语气中的心疼,知道他想帮忙,问了一句:“你们怎么被冻死的?能详细说说吗?”
原来,这几只鬼是几个旅游爱好者,结伴出门游玩。几年前路过此地的时候,赶上下雪路滑,他们的小车跟一辆大货车相撞,滚落山崖,几个人受伤惨重,却都没死。
但那大货车司机怕担责任,丢下他们跑了。
现在这条道上的电子眼还不全,更何况几年前。当时又下着大雪,覆盖了一切痕迹。几个受伤的人根本没有能力自救,最后都活活被冻死了。
他们的尸体,到现在还埋在山崖下,没被人发现。
今天刚好是他们的忌日,他们被困在山崖下,只有每年的今天才能出来晃荡一圈。没想到今天刚好就碰到简一他们,终于被发现了。
而每年的今天,他们对寒冷的感受会格外敏锐,他们就想再感受一次暖和的感觉。
“这种事情有可能吗?”祁闻砚问简一,“死后不是会被鬼差接走?”
“如果是本来不该死的人死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鬼差不知道完全是有可能的。”简一看向祁闻砚,试探道,“要不,收留他们一晚?”
祁闻砚沉吟几秒,答应了。
那几只鬼欣喜若狂,祁闻砚打开车门,他们自觉地一起挤在后排,看样子还是有点怕祁闻砚。
祁闻砚又把空调开大。
这些鬼不能离开他们的尸骸太远,简一跟祁闻砚商量过后,决定先不继续赶路,在野外住一宿。
简一觉得特别过意不去,祁闻砚哪里受过这种苦,他一个连床垫达不到他标准都睡不着觉的人,现在却要被迫露宿野外。
但是自从知道祁闻砚当年能获救跟师父追杀厉鬼有关,简一就对鬼多了一分好感。遇到恶鬼也就罢了,遇到这种可怜的鬼,他还是想施以援手。
祁闻砚自己倒是不在意,他平时过得讲究是因为他有条件,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但这不代表他就不能在恶劣的环境下生存。
更何况,这实在也不算什么恶劣环境,车里的环境还是不错的。反正今晚他也不打算,那些鬼说的话,他并不敢完全相信,他自己是不怕鬼,但得保护简一,必须要警惕。
他本可以不答应的,但简一老撞鬼肯定有原因,祁闻砚宁愿相信善有善报这种虚无缥缈的因果关系,希望可以为简一积福。
那几只鬼似乎看出来祁闻砚的顾虑,都现了身形,让祁闻砚也能看到他们。甚至还贴心地把伤处做了模糊处理,看着像打了马赛克。
一只断腿的女鬼细声细气地说:“你们帮了我们,我们不会害你们,你们放心休息吧。”
祁闻砚当然不肯睡:“时间还早,我们可以聊会儿天。”
于是,几只鬼两个人就这么聊了起来。那几只鬼喜欢旅游,也算得上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祁闻砚也博闻强识,居然聊得很投机。把简一这个没见识的,听得一愣一愣的,都想去旅游了。
就这么一直聊到零点,简一无意中一抬头,看到一长串人排着队从远处走过来。
大晚上的,这荒郊野外怎么会这么多行人?
简一觉得奇怪,仔细一看,却哪里是人,分明是鬼差白无常领着一长串刚死的新鬼路过。
同时间死这么多人,别是出什么事故了吧?
简一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忽然想到车上这几只还没被认领的野鬼,忙打开车门跳下去。
祁闻砚急忙也跟着下了车。
白无常没有使用任何隐蔽手段,祁闻砚能看到他们,他上次见过白无常,还认得他。
白无常一行速度很快,看到简一和祁闻砚便停下来,向两人稍稍欠身。
简一也朝他微微鞠躬,打了个招呼,又急切地说明车上几只鬼的情况,希望白无常能带他们一起走。
白无常虚空祭出一本小册子翻了翻,微微拧眉,朝两人认真鞠了一躬:“这事乃我们工作失职所造成的,我这就带他们回去处理,谢谢你们的帮忙。”
他把那几只鬼叫过来,一一核对信息后,安排到后面的队伍中。
然后他们站在一旁,等着简一和祁闻砚先走,那几只鬼还朝着两人九十度大鞠躬。
祁闻砚上车,发现油箱又满了,之前大概只是一个障眼法。
启动车子前,祁闻砚朝后看了眼,发现白无常还带着那群鬼站在原地。虽然面无表情,但怎么看都应该是一种恭敬的表达。
祁闻砚看看简一,心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但忍住了没说。
没有鬼捣乱,车子行进顺利,不过两人都更加谨慎,不眨眼地盯着前方的路。
又往前行了大约半个小时,前面忽然一片吵闹声,其中混杂着哭喊声,还有警车在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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