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什么意思?”郎悦意识到自己这瞬间的嗓音变得有点沙哑,她那只紧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在从季羡只的嘴里听见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后,手背上的青筋一直突兀地鼓着。
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想问是不是有小荷叶,可是又害怕听见最糟糕的回答。
才平静下来的季羡只,这时候抬手捂住脸。
那双手手指缝有点闭不严实,有点干枯又瘦弱的手指依旧好看,但并不饱满。
就因为这样,郎悦在偏头看着她的时候,正好看见一滴泪从她的指缝间掉落出来,然后滴溅在她的衣服的扣子上,发出了一声在郎悦耳朵里像是一声闷鼓那样的声音。其实,或许根本是没什么声音的。没落在她的手上,但是就感觉到似乎被烫到一样,郎悦那只紧握着方向盘的手蓦地一下握成拳头,她感觉自己此刻在轻颤。
季羡只没讲话,郎悦更不会催促她。
在这样短短的时间里,郎悦觉得那一颗心像是掉进了油锅里,反复煎熬,还无从靠岸免受酷刑。
当车开至停车场时,季羡只先下车。这一回她没有再等着郎悦,而是自己一个人匆匆上了楼。
家门口有一件快递,是个小箱子,上面写的是季羡只的名字。
当郎悦提着超市里的购物袋上楼时,门口的箱子已经不见。她打开门,目光扫视了一圈客厅,没发现季羡只的身影。再看着主卧的方向,那边的房门被紧紧关闭着。
郎悦皱着眉,先主动将手中购物袋里的东西归纳放整齐,然后走到季羡只的房门前,伸手轻轻地敲了敲门,“小只?”
里面的人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嗯,我没事,你别进来,我睡一会儿,有点累了……”
她语气不重,但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换做是旁人,郎悦哪里管这么多看来矫情兮兮的事,可现在对方是季羡只,而且,还有一个小荷叶,她那颗在油锅里煎熬的心,这时候感觉到下面的灶火好似变得更大。不然,现在为什么觉得更让人难以忍受?
郎悦只好走回客厅,她打开电视,调至今天的新闻频道。还没看两分钟,郎悦的手机响起。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她有点疑惑,这是他们军部的下面一个师政委,也是当年她的一警卫兵。
“小刘,什么事?”郎悦接起来问。
刘诺打电话过来是想要询问自己从前这位老上级领导有没有收到军部这边过去的快递,那是郎悦的家属这么多年该收到的东西,包括一些平常过年佳节的家书。只是这些年郎悦一直都表现得像是独身,那些东西这才保留到现在。
“快递?”郎悦这不清楚,“我回头看看。”她说。然后,郎悦像是想到什么,又对着那边的人问了两句。
刘诺在这头听着郎悦后面显得有点别扭的声音,他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了又忍,“嗯,将军,您有什么要求我肯定立刻给您办好。是关于季老师的是吗?好的,我这边现在就去调资料,然后给您邮件。”
郎悦脸上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也,也不用这么着急。”
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作为郎悦的曾经的警卫,刘诺对这位女将军是极为敬佩的,同时对郎悦那别扭拧巴的性子也是知道一二。当年郎悦经过那一场的大变时,他还没被派到郎悦身边,后来才知道当时还是团长的郎悦还有一位年轻貌美的妻子。
每次出任务之前,大家都会写下一封遗书,以免遭遇不测时,这些他们最后的遗愿可以传到家人手中。
可是郎悦没有,没有一封遗书上写了邮寄的地址。
曾经刘诺还不懂,冒冒失失地问了郎悦。
郎悦说,不知道自己妻子的电话,也不知道地址。
刘诺不明白,那时候郎悦的军职也不算太低,独立团的团长,想要找个人,说一句话,下面自然有人会帮她办妥当。为什么郎悦不愿意呢?
那时候,刘诺看见一直看起来都很刚强严肃的团长,那瞬间脸上露出一抹深深的黯然。
郎悦很少抽烟,她觉得那玩意儿特容易上瘾,虽然提神吧,可也能麻痹神经,不是个好东西。可是那时候,郎悦朝着他伸手,示意他拿一只烟。
那只烟被点燃,被夹在郎悦的手指间。那是在晚上,他们站在办公楼的阳台上,有风,那一点猩红的烟头像是下一刻就要被这一阵风不小心吹灭那样,颤颤巍巍的。而拿着它的人却没半点觉察,看着老高老高的深邃苍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不敢。”
半晌,郎悦才回答了比自己小太多看起来还特年轻的警卫员的问题。
刘诺以为这就是最后的回答,毕竟郎悦不想说的事,他这样一个小小的警卫员也不能逼迫。只是没想到郎悦后面还有话,“也不想打扰她。有点害怕自己是不是已经被离婚,现在这样不去问不去查,我还可以说服自己家里还有人在等我。”不然,这辈子真的太凄苦,家人跟自己一样随军,却大多牺牲,不然就失去音讯。如果心里还有个念想,还觉得有人在家里等着自己,好歹她还能告诉自己,现在她在为了能早一点回家而奋斗。如果,什么都没有了,可能下一次出任务的时候,不会像是现在这样惜命了吧?因为家人,她才想要更好的爱惜自己的性命,她总不能让季羡只白白等待自己那么多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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