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真的很不敢问。
“如果她已近另嫁他人,这么久不联系我,刻意改变了从前的联系方式,这也已经代表了她的态度。”那就是季羡只真的想要跟过去,跟她,一刀两断。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还要去找到她?打破她好不容易寻找到的宁静?
所以,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怯懦。
谁说她总是勇往无敌?不对,她也是女人,心头也有一处特别的柔软,留给了这辈子最特别的人。
郎悦的要求是让人调查季羡只这些年的主要经历,她已经从季羡只的学生那里知道了她在西城大学任教前,曾经在国家的研究院里作为研究人员工作过十年多的时间。那些都只是她的工作经验,关于季羡只的生活,她一无所知。
从内心来说,郎悦不想要调查任何一个人。她不是对季羡只的过往抱着一种窥探的心思想要去了解调查,仅仅是她不想要在季羡只哭泣的时候,自己甚至都不知道用什么的言语来安慰她。因为对她对季羡只在自己没有在的时候经历过的事一无所知,所以导致她无从下手。
她,真的不想要在看见季羡只的眼泪时,自己只有手足无措木讷的像是一头笨牛那样的反应。
接着看着电视里的新闻,战后的经济在经过了接近三十年的恢复,已经好了很多。上面又在说着GDP的增长,地方债务渐渐降低的好消息。
郎悦的心情并不明媚,她耳朵哪里注意到电视里的声音,她整个人都是侧身坐着,耳朵时刻关注着季羡只房间里可能随时传出来的动静。不过那边一直很安静,郎悦看着电视,因为没有午睡的缘故,现在她靠在沙发上,有点快要睡着的样子。
季羡只现在坐在飘窗上,背后是软软的靠枕,她面前的小方桌是升降的,现在升起来,上面放着一个小纸箱子。
今天的心情很差劲,季羡只也知道其实是自己难得失态,在郎悦跟前失态。甚至有那么片刻的时间里,她在心里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不幸,像是甩锅一样甩给郎悦,然后悄悄记恨着她。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但却让季羡只自己心里骇然。她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样让人事后觉得羞耻的想法,所以那时候,她捂住了脸。
在车里跟郎悦共处时,她觉得自己很没脸。
回家后看见这个纸箱,她带回了卧室。
她很少网购,而像是超市这样送货上门的服务不会直接将东西放在每家每户门口的快递箱里。看清楚纸箱上面的发件地址,季羡只在拆开这个箱子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好像在拆开一段秘密,有关时光的秘密。
箱子很轻,里面是一叠整整齐齐的信。
最上面有一张信笺纸,还是白底红线的那种最古老的信笺纸。上面的笔记匆匆,短短两行,已经将箱子里的物件做了大致的说明。
尊敬的季老师:
您好。
这里是边陲177军团指挥部,箱子里的信件均为郎悦将军这些年原本该寄给家人却因为个人原因保留下来的信件,请您查收。
顺颂文琪
季羡只将信笺纸放在一旁,伸手将里面的那一沓大小颜色甚至包装都不同的信纸拿了出来。战事匆忙,哪里每次都有时间去准备正儿八经的信笺纸写信回家?
寄快递的人显然很心细,季羡只猜想对方是不是做文职工作。她粗粗看了眼,也发现这一堆信件是按照时间排列好的。
最面上的第一封信,是写于三十九年前,当时,她跟郎悦之间还没断联系,还每天保持着通讯。
这封信,是一封遗书——
“小只,我突然出任务了,如果你看见这封信的话,不要怪我这几天没有按时给你打电话。房产和储蓄都在你手里,希望以后你能找个比我更好的人,过一辈子安生的日子。最后一个要求,请你不要哭……”
季羡只仰了仰头,好的,她不哭。
接下来的一封信,带着几处黄色的污渍,还有灰尘抖落,估计那些都是黄泥土。就从这一页纸上,季羡只都能联想到郎悦在写这封信的时候,身边的条件是有多苛刻。
季羡只猜对了一半,郎悦那时候面临着的可不仅仅是糟糕的外界环境,还有断粮。甚至因为她好几天被围困在黄土山坡上,周围愣是一点可以吃的东西都没有,手脚也快没力气。趴在一壕沟里颤抖着手写下来的——
“小只,塞北风光挺好,下次来的时候记得带防尘口罩,灰尘略大。不过不要一个人开车,你方向感不好。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不要哭,生活会变好的。”
季羡只放下这封信,如同是在自言自语一般低声道:“不会变好的,如果你不在。”她其实很庆幸这些年都一直不知道郎悦的消息,如果真的有一天这样的遗书传到了她的手里,她不确定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能不能活下去。
有的人总说,离了谁不能活啊!伤痛只是一时半会儿的。
不!无论是说她是菟丝花也好,说她是懦弱也罢,她就是要说,自己离开了郎悦,真的不想活。
年少的青涩的爱情,在无限的时光岁月的亲吻中,才知道那些感情不是自己以为的只是浮于表面的那层新鲜感,分开后有过念想和深夜失眠后的痛哭,才知道,哦,原来真的是喜欢的不行,将她当做自己骨血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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