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电了。”傅千树看了一眼岑惊鸣,捅了他一肘子,心虚道。
“你朋友的事我看到了,”傅程说,“方便现在联系他吗?有一位教授想和他见见。”
傅程报了学者的名字,傅千树点点头,重复了一遍,见岑惊鸣眼睛忽地无限亮,便了然地替他答了:
“他就在我身边,请问教授何时有空?”
☆、42 虹
一月半后。
和岑惊鸣在一起之后,日子过得飞快。好像昨朝还处在回南天,收的衣服必须拿风筒吹干才能挂进柜子,今夕的落日,就炽烈地烘化了沥青大道,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栀子花香。
傅千树鞋带开了,毫无所察地踢踏了几步,岑惊鸣拦了一下,接着无比自然地把手里拿的东西给傅千树一塞,蹲到他的面前。
他俩刚刚还勾着小指,现在又这样,傅千树有点吓到,脖子往下的部分僵得笔直,脖子朝上则在左看右看。桥头几个穿学士服拍照的毕业生,灯杆边路过一对分吃烤冷面的情侣,他端着岑惊鸣那支甜筒,没有谁要刻意地瞥过来一眼,因为从来就未格格不入。
天实在太热,给一根鞋带打结的功夫,冰淇淋就融了不少,濡着傅千树的指弯,他只得赶紧在吃过的地方又舔了一口。
“哎,”岑惊鸣站起来,笑着说,“又抢我吃的。”
傅千树递还给他,有理有据道:“你的就是我的。”
岑惊鸣笑了笑,比了个大拇指,顺势贴过来,为他揩去嘴角的奶油。
两人当饭后消食一样,优哉游哉地晃到二基楼下,傅千树去交材料,上楼梯之前心里一动,扭过头往回看。岑惊鸣坐在长椅上,好像正给人发讯息,灵犀相通一般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弯着眸子冲他挥了挥手。
他们师门要参加一项编程竞赛,终轮地点定在国外,申请签证的部分资料傅千树还没给齐,今天一并补上。
涂教授一直对他青眼相待,谈及近期发现的问题时也是鼓励居多,一来二去反倒傅千树先不好意思起来。
“老师你再夸我就要飘了……”他帮着简单收拾了桌子,说。教授的办公室和他人一样不修边幅,很多寄来的期刊都没记得拆,摊了一屋。
涂教授端了浇花的水壶,赞许地望着他,似乎三分欲言又止,最后郑重地拍拍他的肩膀。
“好啊,你们又在实验室吃外卖!”
傅千树关了门,闻着满屋的冒菜味,说。
陈眠正给人分筷子,对着他做一个扯拉链的动作,示意隔墙有耳,傅千树不由自主地降低声音:“学妹你怎么来了?”
“送福利啊,”陈眠从善如流地说,“来探视你们这些被碧油鸡折磨得形销骨立的码农。”
“碧油鸡?”
“就是BUG。”舒易解释,他的嘴被辣得红彤彤的,气若游丝地说,“不行了,如果上天再给我个机会,我一定不会来给老涂卖命——”
陈眠拿滚烫的血旺塞他:“吃你的吧。”
傅千树瞅着两人的互动,如同醍醐灌顶地明白了什么。
“小树最近颜值上升好多哇,”这次插话的是兼任辅导员的博士姐姐,“我喜欢你这个帽子。”
傅千树受宠若惊地答了句谢谢,想说这得多亏我那个精致的男朋友,又无法光天化日地炫耀,憋得好生难受。他也蹭了几口鲜香热辣的嫩牛肉,嚼到一枚花椒籽,麻得舌头都软了,陈眠抽了包纸给他,傅千树拿手呼呼扇风,逗得大家开怀大笑。
距离近了,他才发现陈眠胸前别了个小小的彩虹徽章。不仅如此,组里每一个人竟然都有,只是一些卡在背包,有个很喜欢动漫的学姐用绘着人物的骨碟,和她的心头肉们摆到一起,博士学姐则编了一条五颜六色的手绳,像是约好了的。
“这是——?”
“哦,”陈眠反应过来,率先道,“今天是图灵诞生的日子呀。来,也给你一枚。”
其他人怔了一下,七嘴八舌地应和起来。
傅千树扯着衣服下摆,方便陈眠给他弄好,等女生离远,垂头惭愧道:“这样吗……嗨呀,我尽给忘了。”
“你们干什么呢?”涂教授先是探了个头,打量乌压压一房子人,迈步进来。
知法犯法的学生们正襟危坐,余光瞄着还没来得及销毁的罪证,猜到八成得挨批了。
然而涂教授就像鼻子和眼睛同时失了灵,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傅千树的胸章,环顾了一周,问:“是有什么值得纪念的吗?”
“对,”傅千树赶忙接道,“是图灵的生日。”
大伙屏住了呼吸,舒易好似猫被火燎了尾巴,屁股攒劲儿地在凳子上挪来挪去。
“哦,这样吗,老了果然记性不好,”涂教授短暂的一愣,笑得颇为宽和,“计算机之父是一个勇敢而伟大的人,纵使和世俗逆流而上,也在所不辞。你们这些小猢狲,口头念着没用,也得把人作榜样才是。”
傅千树紧张地点头:“会的。”
“走了啊,吃完记得收拾。”涂教授笑呵呵地说,也从多的彩虹章里随手拣了一只,边走边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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