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相比起顾远的关切，白越表现就显得万分冷漠无情，他都算是救了白越，白越如今还一声招呼都不打想自己走掉!
到了这个情况，顾远也不想和白越讲什么道理，他抢占了驾驶室，并且很快地关上门不给白越有和他对峙的机会，他按下车窗，手搭在窗旁，对着因为他这突然的动作而愣住的白越笑起来：“还是我带你吧，我刚才追着你来的，说实话……你的驾驶技术还真不如我。”
白越竟然也没有和他争辩，整个人都愣愣的，上了车，给他报了点，任由他载着他在道上疯狂超速。
白越的安静显然超乎顾远想象，他忍不住偷眼看了看白越，却发觉白越的耳根子有种可疑的绯红，他这才意识到那是他告白以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他想时间地点都不适合他想这种东西，可是这段感情本就是在不应该出现的地方不应该出现的时机被产生的，他从未取得过对内心的控制权。
可惜这样安静的、甚至有点呆滞的白越并不能让他享受很久，白越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猛地拉住顾远的手，说出了他见到顾远的第一句话：“我不用你去!”
那句话如同一盘冷水，泼在顾远刚刚放松下来、甚至还有点窃喜的心中。
他为白越的消失焦灼了那么久，为和他的再会而兴奋，然而他白越刚才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如今第一句话就是赶他走。
顾远眼中的笑意熄灭了下去，他说出来的话终究是夹了些冰棱：“凭什么?明知道你是要找霍西川，这事我还管不了了?”
顾远很少说话那么尖锐冷漠，尤其是对待他一直认为需要保护的白越，白越怔了怔，语气弱了一点，说道：“……因为你是警察。”
顾远忽地冷笑出声，他盯着面前的道路，一点都没有看白越的神情，他的声音都是冰冷的：“我是警察，这就应该开除出你所谓‘革命同盟’的队伍对吗?这件事你要抛下我，想都别想!”
白越显然也来了怒气，他的语调失去了他一贯的冷静：“你自己听听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
顾远平日里多少有点纵容白越，对此却是丝毫不低头，他的语气比白越更重，几乎是怒吼出声了：“那你一走了之想自己做这件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在做什么!”
白越沉默了下来，顾远以为他终于好好考虑了一下，松了一口气，思考着措辞，想同白越说点软话。
结果他却听到白越稍显冰冷的声音：“我的行踪不需要向任何人交待。”
顾远一个急刹车，两人因为车子突然的停止都有些不稳，顾远转头看着白越，白越抱着他的电脑，抿着唇看着眼前的道路，冬日里万物都像失却了颜色，只有他的黑发特别黑，睫毛特别长，那双眼睛沉静幽深，是凝着冰的湖泊。
他倔强地注视在前面，即使这样也不愿看顾远一眼。
顾远却不允许他如今的逃避，他强硬地扳过白越的肩膀，令他直视着他。
顾远带着些许怒意，便显得身上有些近似压迫一般的强烈气势，他被白越的话气得发笑，眼里却全无笑意。
“任何人?你对任何人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冒险去救他?你对任何人会不顾自己的性命?你对任何人——能够让他吻你抱你?!你对任何人能够让他表白以后连见都不敢见他?!”顾远说，“你这样对我，我原来对你来说是‘任何人’!”
白越被他一连串的逼问说得哑口无言，他抬起眼睛看着顾远，那些强作的镇定都一层一层融化，他的眼睛如同风吹下颤抖不定的湖泊。
他的脸色有点苍白，看着这样的神情，顾远终究还是心中一软，不愿逼问下去，他知道白越身体状况很糟，他不能逼他。他正打算坐回去，但此时白越却终于说话了。
“——就因为你不是!”
白越苍白的脸染上了不同寻常的绯色，他显然不太习惯说这种话，但他还是坚持着说了下去，他直视着顾远的眼睛。
“我不愿意用你对我的感情去影响你，影响你做一切事情!”白越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难道我不担心你?我怕你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我也怕我因为你影响了我本来的决定，这样我宁愿不见你!”
白越向来是个很我行我素的人，他做一切奇怪的事情的确都不会向任何人交待。
他也从来不会犹豫，他有他孤独的前路，即使势单力薄，依然决然独行。
顾远这段时间总在想着白越，他想在白越心中他起码会有黄承华那样的地位吧，反正白越不关心活人，就这样他就会挺高兴挺满意了。
可白越如今的眼神就像风中不定的烛火，是动摇的，脆弱的，却也有着灼然热意，他的皮肤那么苍白，可是那些红晕却给他染上了别样的气息，他倔强地望着顾远，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如今是如何动人的模样。
顾远心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叹息，那声叹息那么轻微，却那么有力，那声叹息好像把他心中某堵墙都推倒，随之而来的却是排山倒海的感情的潮水，几乎要将他覆盖了。
他冰凉的手指擦过白越异常火热的脸颊，他的话语也轻得好像一声叹息。
“我怕什么影响呢，”顾远看着白越，低低笑了笑，“这个完全是我自己的决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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