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只告诉我淆山如何去就行了。”
“淆山呐,沿着前面大路东行三百里便是了。”
“好,多谢了。”
“真不用我指路啊”
“真的不用,多谢。”钟离木川饮尽碗里的茶水,就着最后一口白面馒头,付了银子后,就骑上马沿着大道往东飞奔而去了。
待钟离木川走后,驿站的两位小二竟大笑起来。
“你又忽悠了一个。”
“我那哪是忽悠啊,都是真事好吧。”
“我不管你真不真,挣到钱才是正经。你可真有头脑。”
“那是,我把淆山说得这么诡异,他们才更想上山呢。等他们到了的时候,天色都晚了,一害怕,还不得折回来,来我这儿住宿。你说,住宿费是不是手到擒来了。”
“你个机灵鬼。”
钟离木川寻到山上时,穿过一条狭道才见到了乱臣碑。乱臣碑高高树立在山路的一旁,旁边的泥一堆一堆,看起来像是坟墓。
他先走去泥堆前,泥土坑坑洼洼的,但已经看不到什么了,十多载了,说不定尸骨都早已不存在了,或者也有可能就埋在那泥堆里。可,天下都已改朝换代了,谁还愿意管这些死去的前朝旧臣呢。
钟离木川在泥堆前站了片刻,这才转身前往乱臣碑前。乱臣碑上果然刻有十二个姓名。
乱臣逆贼十二,刻于此碑,警示世人
狄方王元年载
侯孝先西岭山城
方敬生扈地密州
俞瑾卫扈地密州
丁广志永地柳州
顾恒 蜀地巴州
冒祈阑蜀地祈州
柯景年吴地锦州
樊易连川地琴州
列德才川地琴州
吴遥 川地羊州
叶红山川地羊州
付康平川地羊州
“这些人虽已不在了,不过去他们的家乡找找,说不定能碰到他们的后代,那些人肯定会愿意跟着擎儿复兴樊朝。”
钟离木川两只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并没有带任何可以记录的东西。他嘴巴一鼓,无奈地吐了一口气,“唉,这是又要强记的节奏啊。”
夕阳已在天边开始往下掉了,一旦被山峰淹没,可就没什么亮了,这是次限时的记诵活动。
钟离木川是樊国和狄国交界之处一个村户里长大的孩子,从小没念过书,只习过武。他第一次识字还是樊仁公樊城亲自教与他的。他脑袋里闪过自己当初在营地跟着樊城习念兵书的场景。“不许偷懒的,偷懒没得饭吃的。”又转念想起当初他和樊擎在山洞里共看兵书的情形,“要是擎儿在就好了,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就不用我在这苦记了。”瞬间,他回过神来了,樊擎还等着他呢。石碑上的字他看一行记一行,“侯孝先,西岭山城。方敬生扈地密州……”记了一轮后,再闭目回想,“丁广……”“丁广什么来着?”“哎呀。”他轻轻握拳敲了下自己的脑袋。
“丁广志,丁广志,永地柳州……”
“冒祈阑冒祈阑……”
这来来回回记了四轮才完全记下。天色已经黑了,不过幸好山里的星光甚是不错,他翻身骑上马,“回小二那寄宿一晚,顺便问问路。”
驿站还亮着,他把马拴在棚子下的柱子旁。
“喂,喂,醒醒,我赌赢了,二两银子乖乖奉来!。”
原来两小二闲着无聊打赌呢。编故事的那位偏说木川会回来,另一位看天色晚了就赌他不会来了。两人靠着二两银子撑着一口气,谁也不肯关驿站的门。
“客官,你可算是来了,我们为了等你,没关门,都在这守着呢。”
“真是劳烦你们了。这是银子,住宿一晚,再准备些纸笔送我房里。”
“好嘞。”
钟离木川拿到纸笔后立刻就在纸上记下他背下的十二个姓名,不过有些字真是难写,想了半天才想出它的样子。写完了,用砚台压住放在桌上晾干。
正想休息,却听到隔间传出戚戚的哭泣声。他听了片刻,“又是哪的伤心人。”
他走到隔间门前,敲了几敲。
隔间里的人眼睛湿润,打开了门,“怎么了,有事吗?”
“哦,我是住在隔壁的,是阁下刚在落泪吗?”
“抱歉,是打扰到您了吗?我会注意的。”那人这就要把门关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阁下若有什么烦心事,或许我可以帮您分忧呢?”
“进来喝几杯何妨”
“好。但是我不饮酒。”
“阁下贵姓”两人这就坐在圆桌旁了。
“钟离木川。”
“不像我朝的姓氏啊。在下顾才谨。”
“才谨兄,刚才为何而落泪呢?”
顾才谨仰脖饮尽一杯酒,“在下,唉,想起,官路被封,半生穷困潦倒不得志,难免对酒感伤了一阵。”
“官路被封,这是为何”
“你可是狄人”
“不是。”
“兄台莫见怪,狄人面前我不敢发牢骚啊。我家祖上是前朝旧臣,顾桓,因得罪当今朝廷,后代皆不得为官。今日,我路过淆山,祭拜了先祖,又看到那乱臣碑,更觉此生无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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