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球朝面门飞来,此时侧头已晚,被冲击力带的后退几步,狼狈跌坐在破烂的球网里。
我捂着鼻子,血流了一脸,“江子游,我□□妈。”
“卧槽,把你搞破相了!”
我从小鼻骨脆弱,流鼻血是常有的事,本来放点血也没什么,江子游却从中发现我孤高皮相下的脆弱,如同抓到新奇的把柄,他对上我的眼睛,郑重其事道,“小禾同学,我会对你负责。”
——是了,就是从那时开始叫我小禾。
我无话可说,抬脚把他踹一边去,再给你守门是狗。
江子游假惺惺地替我拎水瓶球鞋,嬉皮笑脸地道谢,送我回家的路上充满快活的空气。
我侧头看见他双眼和嘴唇都无意识地弯成好看的弧度,抬手脱了发带,随意绕在腕上,偶一转头,见我目光苦大仇深,笑意更加明显。
世间有大美,吾人不知之。
想来我的三观和下限从那时就烟消云散了,活着的意义大概就是守护美。
耳畔是他清亮的声音,四年,四年……我,你……
该死,他说的什么四年后?
那句话意义暧昧不明,像一块曾经见过原型而如今缺了角的拼图,带着江子游特有的机智狡黠,在我记忆里沾沾自喜。
切,我一定会想起来的。
六点半准时坐起,一屋的舍友仍在酣睡。手机有未读消息,是江子游发来的比分。
他头像终于灰了,我坐在一室黑暗里,心里忽然有些空。
我看到窗外亦是黑暗,有发出橙黄光线的路灯在寒风中孤独坚守。
手机屏幕有些刺眼,我向他道了一句“早安”。
☆、第 3 章
社里下期内容要做年度教育热点盘点,我一无所知,却要参与选题,因而不得不一天到晚盯着电脑,搜寻每一个可能入主编法眼的新闻。
无论官媒民媒,都充满太多无意义的强调和总结,只要有一个辉煌的头衔,口中喷粪也有人奉为圭臬。仿佛人们关心的不是粮食和蔬菜,而是从改革开放到全面小康每一年都在炒的冷饭。
我盯着屏幕,意识开始涣散,屏幕上的黑体字实现了完形崩溃。
“一禾,你不舒服吗?看你眼睛好红。”
对面座位上把我招进来的S女士问。
实在是因为骤降的气温让人防不胜防,早上骑车到单位,一路被风吹得头疼。S君是85后已婚女士,体贴入微,又极有分寸,提出开车送我到地铁站,免去一段奔波之苦。
“你们寝室几点熄灯?”
“不统一断电,自己熄。”
她感叹,“N大学生果然很自由,越是不好的学校条条框框越多。”
“有女朋友吗?”
“没有。”
“怎么?没想过找一个?”
没想过。
不过我不想在上司兼同事面前显得高蹈厌世,遂云淡风轻地答,“没遇上合适的”。
“你们怎么过圣诞节啊?学校会不会不让出去?”
我好奇,“为什么不让?”
S君的学校重大节日会安排自习,点名签到,禁止学生外出流窜,她气馁道,“跟你们比起来,我仿佛上了一个假大学。”
这个点寝室没人。
我艰难翻出钥匙,只觉头痛得更加厉害,懒得去买饭,灯也没开,翻身上床和衣而卧。
也不知睡了多久,新舍友L君回来,发出的动静吵醒我。
“抱歉,我以为寝室没人。”
他是化学院的学生,下半年才住进我们宿舍的空床,早出晚归,看着像生活丰富多彩的人,今日不知为何早早回来。
他到床边道歉,我虚弱地摆手,然后用手臂遮眼,挡住白花花的光线。
“你发烧了?”他忽然探手摸我的额头,“我有药,你等一下。”
按理说我们并不熟,我脑昏眼热之际,忍不住分出几分清明用来尴尬。
放在胸口的手机忽然震动,拿起来一看,江子游又毫无征兆地打电话来。
没好气地问,“喂,你又怎么了?”
“没咋不能打电话么?你回来了吧,给你个请我吃饭的机会!”
他听起来依旧精力充沛,我却无力奉陪,“我今儿不吃饭,下次吧。”
“等等等等,我有话说!”
“下周跟课题组去大西北,还不知道要在那鸟不拉屎的地儿呆多少天,下次见爸爸估计就2019了!哎不是……你没事儿吧,今天为啥不吃啊?”
“一禾,低烧是可以扛过去,想快速复原的话,吃药睡一觉就好了。”
眼见L君连热水都端了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新舍友竟如此温柔体贴,我简直受宠若惊。
慌忙坐起,“谢谢谢谢,麻烦你了。”
再去搭理江子游时,愕然发现电话里只剩忙音。
搞什么鬼。
喝了药兀自睡去,不去理他。
一刻钟后,我们寝室木门被噼里啪啦一阵乱拍。
我惊醒大怒,“哪个孙子敲门!”
L君则涵养极好,面带微笑,“你睡着,我去。”
开门却见江子游风风火火地冲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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