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内侧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傅琅。傅琅瞥了瞥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鸳鸯计划系我和巩sir一起策划嘅。呢度系(这个是)能证明你身份嘅资料。巩sir惊(怕)自己遭遇不测,所以把嘢(东西)放喺了我呢度(这里)。”
傅琅伸手接过,他死死捏住,忽然失去了打开的勇气。信封在他手心里被越捏越用力,似乎都要被捏烂。周羽扣住他的手腕,语气有些急迫。
“我哋做嘅一切,唔会冇意义。”(我们做的一切,不会没有意义。)
傅琅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他皱着眉,企图逼退要掉落的眼泪。他双手都抖,那信封在手中摇摇欲坠,劲风吹过,刮得手背好疼。
“Madam……”傅琅的声音也支离破碎,他把信封重新推了回去,周羽惊诧,不敢置信地说:“你唔(不)想恢复警籍咩?”
傅琅的牙齿竭力地咬着口腔内壁,血腥味不禁蔓延而生,他深深吸一口气,感觉风像刀子割破他的声带。
“我唔知(不知道)自己还有冇资格做警察。我只著(穿)过两次警服,警员编号我都背唔(不)清楚;实话实讲,有段时间喺路上见了警察,我都心虚。”
“你做卧底时间太长,一下子唔适应系很正常嘅。等我帮你预约心理医生,你会慢慢恢复嘅。”周羽耐性很好,她搭着傅琅的肩,不断地安慰他,试图让他放松。傅琅转头看她,周羽朝他点头。
傅琅苦笑,那笑多么绝望,带着自嘲的意味,他摇头然后往后退。
“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
傅琅喃喃自语,周羽想要抓他都一下子扑了空。
“傅成安!”周羽失声大喊,傅琅听到这个名字一愣,继而笑得更加酸涩。
人人都只记得他叫傅成安,没人记得他叫傅琅。所以傅琅该死,不该存在。
傅琅失魂落魄地在街上走,他觉得自己头重脚轻,每一步都像是在飘。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该去哪里,没有一个地方容得下他。
黎笑棠在家里等傅琅,傅琅和他说去买水果,结果买了一个多小时都没回来。黎笑棠现在特别容易患得患失,神经时刻敏感,他有些坐不住了,开了门走了出去。
就在他走到楼下时,傅琅回来了。黎笑棠的眼睛蓦地亮了,他喊了声,结果傅琅像根本没听见一样,直到黎笑棠搭住他的手,他才仿若回了魂。
傅琅的眼神灰败,眼圈全是红的,黎笑棠吓了一跳,都来不及问他怎么了,第一反应是先去摸他的眼睛。
傅琅侧头避开了,这个动作叫黎笑棠一楞。傅琅放开黎笑棠的手,轻声地说:“先回去吧。”
黎笑棠直觉有事发生,进了门,他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傅琅坐在沙发上,他从茶几下摸出烟盒,然后抽出一根放到嘴里,接着又低头去点烟。他按打火机的动作不太利索,按了几次才点着。深吸了一口吐出烟圈后又把头低了下去。
黎笑棠往前走了几步,也从烟盒里抽出根烟,他抽烟的动作要比傅琅熟稔地多 。他侧头看了看窗外,又转头回来说:“去见边个(谁)了?”
傅琅点了点烟,烟灰仆仆落下,他又抽了口烟,眼角又红又肿。
黎笑棠见他不说话也不催促,等抽了半根烟后,傅琅才看向黎笑棠。
“有人问我,还想唔想重新恢复警察身份。”
黎笑棠送烟的动作停滞了,他睨了傅琅一眼然后挑了挑眉说:“你讲乜(说什么)?”
傅琅捻灭了烟,他站了起来,眼睛锁着黎笑棠。他的眼睛红得都快撑不开,好像再下去就快充血爆炸。
“我系警察啊,我以前系差佬啊,黎笑棠,你忘记了?”
黎笑棠紧绷着的弦被一下挑断,他一把揪着傅琅的衣领把他拉近,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
“忘记?我呢(这)辈子都唔(不)会忘了你出卖过我!”他语气里恨意满涨,叫傅琅都忍不住笑,他的红眼睛因此更红,他覆住黎笑棠的手一字一句道:“嗰(那)你杀了我啊,我畀(给)你呢(这)个机会报仇。”
傅琅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很不正常,黎笑棠突然觉得后怕。他沉声,但明显担忧更多。
“你到底点了(怎么了)?!”
傅琅嗤嗤地笑,随即摆了摆手,他蹲到地上,把十指都插进发里,他额角的青筋爆出,眼珠都要夺目而出。
“死了……傅琅死了……巩sir都死了……”
烟从指缝中掉落,烟灰刹那迸起,差点烧着了地毯。
第六十三章
黎笑棠如鲠在喉,他在这句话中捕捉到了一个他都快遗忘了的名字。
巩粤清——那个戴着一副眼镜的警察。他坐在自己的对面,和自己云淡风轻地聊天,他们一同聊过傅成安这个名字。黎笑棠低下头,他睨着眼看着蹲在他脚边的这个人。他浑身像被火烧一样地痛苦,他焦躁,在疯癫的边缘徘徊。
黎笑棠跟着蹲了下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他指尖也抖,但是还是竭力隐忍,他握住傅琅的手。一点,一点,一点地掰下来,用一种近乎小心翼翼地声音开了口。
“安安,安安……巩粤清……佢(他)当时被警局开除咗,都讲佢系(他是)黑警。之后佢(他)就去了三道会。”黎笑棠不敢眨眼,他生怕错过每一个表情,他握着傅琅的手也不敢用力。只敢极其轻柔地搁在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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