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误会吗?那么,如何解释许砚深父子搬来青川后不久,许仲言的精神状态突变得更加离奇,最终因他在成人礼上做出的事被送进医院,变成现在的状态?只是巧合而已?
不对,许靖枢很明确地说过希望他们的父母在一起。许蕴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当他向许芸婉出柜,她并没有很惊讶,她完全接纳,没有犹豫和迟疑。这说明她早就知道他和许靖枢的事了。
全连起来了。许砚深来到青川不是巧合,他来了不久,外公烧了家里的户口簿,说许芸婉想逃走。那时他们应该已经见过面了,外公说不定是受了刺激才烧户口簿。
后来许靖枢到了家里,许芸婉的态度仿佛对他一见如故,因为他是许砚深的儿子。许芸婉待他格外亲切,许蕴喆如今想起感到她亲切得有些过头。
那天外公刨掉家里的桃树,兴许是因为许靖枢对他说了什么,在言语上刺激了他。
外公口中常常说起许芸婉要去静安,因为许砚深是静安人。
他不能吃乳糖,是许砚深告诉她的,还是许靖枢?
事到如今,许蕴喆连这份简单纯粹的感动也不得不怀疑,怀疑让他的身子透着冰冷。他是故事里的人吗?他活在自己的人生里吗?为什么突然之间,他好像一枚棋子,被人按着棋局走,还以为自己能够冲锋陷阵、奋勇杀敌?
许砚深和许芸婉是在什么时候决定做这件事的?是不是在许砚深来以前就决定了?他们用什么时间缔结这么深刻的联盟?从什么时候开始结盟的?
许芸婉从来没有离开过青川,这十几年来许蕴喆除了许砚深曾来拍过电影外,从没听过有关许砚深的其他消息。他们是暗中交往的吗?
他的父亲是谁?
这个问题突然在无数问题中脱颖而出,牵一发而动全身,令许蕴喆的所有思路中断。
“你看,你没有爸爸,我没有妈妈,我爸虽然不算什么成功人士,但还挺靠谱的。我们撮合他们在一起,怎么样?这样我们成为一家人,就能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一……一家人?
不可能!这太疯狂了。如果真是这样,他们作为父母怎么可能允许他和许靖枢在一起?不对。
但如果不是……如果不是……
突然,电脑右下角出现的弹窗提醒许蕴喆,他该出发了。他得去阳光广场看傅红鹰和谁约了见面。
许蕴喆在网咖里坐了一个下午,全为了查找许砚深和“江南庭院”的所有关联。
关联少之又少,他甚至不敢断定许砚深早在那时已经和许芸婉有超出合作关系外的关系。
许蕴喆发现只要自己否定一个结论,那么前面的许多问题都得不到解答。而如果他敢大胆地肯定这个结论,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有了答案。
他敢吗?
他不敢。他决不能承认自己的出生和许砚深有关,不是因为这意味着许芸婉得扮演他人婚姻家庭里隐藏的第三者,更不是因为这代表许砚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而是因为……
许蕴喆用力地晃了晃脑袋,把原因从脑海中甩出去,没有因为就没有所以。
公交车到站了,许蕴喆下车,很快在闹市当中找到那座地标性的商业MALL。他往二号门的方向走,距离七点还有五分钟。
许蕴喆假装若无其事地走进一旁的咖啡厅里,透过窗户往外看。窗外的确有正在等待的人,但没有他熟悉的身影,是约定的时间没到,他们还没出现吗?
他频频地抬起手表看时间,可时间似乎停住不动了,他看了好几次,距离七点的时间依然那么长。
一整天没吃东西,咖啡厅里的咖啡香让他的胃更加难受。他感到气闷气短,背上的冷汗不断,但他咬着牙忍耐。
忽然!许蕴喆看见傅红鹰从商场里走了出来!她看起来精神饱满,带有些下班后的轻松。看她的神情,不像将要为遇到的难事探讨。
怎么回事?许蕴喆皱起眉,直到看见傅红鹰放轻了脚步。
许蕴喆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可这不能改变他看见的事实——
二号门外有一位妙龄女郎,模样像个大学生。许蕴喆早就见到她站在那里,朝街道的方向探望等待。傅红鹰的嘴角忍着笑容,悄悄地走到那人的身后,往她的腰际戳。
那人吓得生生弹了一下,回头见到傅红鹰得逞的笑脸,顿时脸上又是生气又是好笑,往她的身上打。
像是打情骂俏。许蕴喆费力地咽下一口唾液,或许,要去掉“像”字,因为他很快看见傅红鹰拉起她的手亲了亲,两人一同愉快地走进商场里。
第九章 -8
从淮左回青川的途中,许蕴喆吃了一个水煮蛋,这是他自上午出门后吃的唯一一样东西。登上城际大巴前,他曾犹豫过是否应该为了身体状态而吃点东西维持血糖,但他看见任何食物都没有胃口,最后只买了一个水煮蛋。
回程时,许蕴喆一直想着外公。其实许蕴喆一直认为阿尔茨海默病是一种要等到人很老很老以后才会出现的病征,可没想到许仲言那么早就患上疾病,这也许和他本身患有精神病有关。回想起来,事实有些讽刺,在外公生病前,对他有千般好、万般好,唯一的不好是不允许他离开青川。现在别说不允许他走,外公连他是谁也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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