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已经坐在教室里的许蕴喆想起当时许芸婉的表情,依然没有办法完整地对此作出解释。
许芸婉那样的表情太陌生了,让许蕴喆既困惑又隐隐地有些害怕,他预感某件他完全预料不到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那晚最让许蕴喆感到难堪的,莫过于事情发生时,许靖枢在场。
以往李爽他们虽然也到他的家里做过客,可是在他们的眼中,许仲言仅仅是一个要求严苛又不乏些许亲切感的老人。许仲言那么失态的样子,以往从来没有在除了家人以外的其他人面前出现过。
许蕴喆烦躁极了。
为什么偏偏是被和他并不熟悉的许靖枢看见了?如果是李爽他们,大家彼此是朋友,相互之间总会有心照不宣的体谅,可是对方是许靖枢……
在许蕴喆的眼中,他们之间这样既算是陌生,又不完全陌生的关系,把他的难堪直接推向了顶峰。幸亏周日返校的晚自习时间,许靖枢没有出现——CFT联赛在周日举行总决赛,许靖枢和钱程他们一伙人结伴去校外的网咖看直播去了。
课程表上虽然安排好了每一节自习课的自习科目,但科任老师平时不一定会出现在教室里。那几个沉迷游戏的学生在晚自习的时间里逃课外出,还能算是“可以理解”。
可是,第一阶段大考刚刚结束,紧接着就是公布成绩的一周。按照往常的惯例,利用周末时间加班批改试卷的老师肯定会在当晚带着批改完成的试卷出现。那几个人明知如此,还逃课外出,真是完全不把老师和高考放在眼里。
不过,许蕴喆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许靖枢,故而他不出现倒是最好。
由于大家都知道晚上一定会公布某些科目的成绩,所以晚自习的铃声虽然响起了,班上的同学还是表现出难耐的兴奋,无论是闲谈的声音还是讨论问题的声音,都不像往常那样被大家刻意地压低。
李爽坐在许蕴喆的身后,不知因为亢奋还是紧张,一直在抖腿。许蕴喆的椅背靠在他的课桌上,上课后十分钟,许蕴喆终于对不断振动的椅子忍无可忍,把椅子往前挪了一些,远离李爽的课桌。
许蕴喆惊讶地发现他的同桌似乎不为考试成绩的公布感到紧张。
许蕴喆在上课前四十分钟来到教室自习,当时已经看见倪宗诗坐在座位上看书。现在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倪宗诗几乎一致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如同禅定,丝毫没有被周围嘈杂的环境影响。
看他这么努力的样子,许蕴喆不禁想:希望他这回的考试成绩能够比上一回进步。
“我靠,来了来了。”李爽的激动达到顶峰,许蕴喆已经能够听清他课桌的振动声。
许蕴喆回头一看,只见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挑廊位置的同学正在将一叠试卷分给周围的同学,而怀中还抱着一大捆试卷的化学老师很快离开了。
李爽摩拳擦掌,道:“改得最快的竟然是理综!”
明明已经经历过这么多次大小考试,可是当刚刚批改统分完成的试卷被送到教室来的那一刻,许蕴喆还是和其他人一样,难抑紧张的心情。
他的目光忍不住跟着发试卷的同学,过了一会儿,又觉得大可不必如此,于是耐着彷徨不安,试图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面前的练习题上。
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和许蕴喆只隔了一条走道的葛飒将一张试卷递给他。
他故作镇定地接过试卷,一眼看见卷首的分数,心陡然间往下狠狠地一跌。可很快,在不到两秒钟的时间里,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的试卷,密封线外写的是倪宗诗的名字。
许蕴喆吓出一身冷汗,忍不住在心里笑话自己太蠢,但平静过后,又为倪宗诗的这个成绩而感到愕然。
“你的卷子。”许蕴喆装出最平常的样子,把试卷递给同桌。
倪宗诗抬头,接过试卷以前先看了分数一眼,而后轻轻地哦了一声,把试卷收了回去。
因为同桌的考卷分数,许蕴喆一时忘了紧张自己的成绩。为什么倪宗诗会考得这么差呢?他明明每天都在努力,而且比平常人努力很多倍了。
许蕴喆既疑惑又惋惜。不久,他的试卷被送至面前,分值是倪宗诗成绩的两倍多。这个成绩符合许蕴喆的预期和考后估分,但因为事先看过倪宗诗的成绩,他的心里依然感到不安。
不安倒不是因为此前班主任交代他,要在学习上多多帮助倪宗诗,而是因为他亲眼看到倪宗诗那么勤奋地学习却换不来可观的收获。这实在太不公平了,即使事情没有发生在许蕴喆的身上,他还是忍不住这么觉得。
太不公平了。偏偏这样的不公平,没有办法扭转。
试卷分发结束后,原本就不安静的教室更加热闹,大家都在乐此不疲地交流考试成绩,谈论试卷上的题目,明明知道老师最终会在某一节课上专门对试卷进行讲评,同学们还是更倾向于在讲评前弄清试卷上错题的正确答案。
许蕴喆很快改完自己试卷上的错误,把错题抄在笔记本上。
他忍不住偷看了一眼自己的同桌,惊讶地发现倪宗诗并没有对试卷进行改错,还是做着原本正在做的习题册。
许蕴喆正想主动问问他需不需要自己的试卷看一看,试卷就被葛飒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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