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累_谢挚【完结】(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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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必呢,赵方。他有心放下,你也放下吧,佛说,痛了,就放下。”方悬摇头晃脑。

  “我不放。”

  方悬垂头丧气,“行,一个个劝不动。那我跟你说件事,我过几日回棉城,让吉吉认我做干爹,可以吗?”

  “好。我马上回棉城一趟,跟爸妈说一声。”

  方悬这才笑逐颜开。

  赵方找不到赵光景,不得不离开。

  在国外时,除了朱家的人,他能联系的,只有赵爸赵妈和方悬。问起吉吉,他们都说很好。问起赵光景,他们都说过得挺好。赵光景和他们联系,就是不愿意联系他。

  第一年他回家过年,回了棉城。

  3月,他又抽空回来一趟。

  木棉花开了。

  紫荆花开了。

  初春还有些微凉,冷风拂面,他在大街小巷里行走,寻找着明知不可能出现的身影。他知道赵光景不在棉城,可是,他的双脚就像长了独立的意识,不由自主穿梭在这些曾经布满他和赵光景岁月痕迹的街道上,追逐着记忆中的虚影。

  方悬跟在他身后,跟了一天。

  黄昏时,两人坐在木棉树下休息。

  方悬在旁边抽烟。

  抽完一根,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世事无常,曾经景哥也像你这样,翻遍了整个木城,你也有今日了。我不明白,明知找不到,为什么还要找,作无用功?”

  赵方只是一抬眼,方悬马上摆手,“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我先走,逍遥去了,你一个人静静缅怀吧。”

  方悬走了。

  过了一会儿,常常白天来捡木棉花的中年阿姨走过来问:“小伙子,你还不回家?”

  “马上回去了。”赵方说。

  “你等人吗?”阿姨在他旁边坐下。

  “嗯。”赵方说。

  阿姨笑,“你让我想起一个人,是一个帅小伙,经常坐在这棵树下休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一开始我也以为他在等人,却一直看不见有人来找他,后来,他跟我讲了一个故事,我们也算认识了十年。不过,我很久没看见他了,从前年还是再前一年的春天开始,他就没再来过。”

  “他说了什么故事?”

  阿姨把记得的故事大概说了。

  “他叫什么名字?”

  “他说,叫阿景……哎,你怎么了?”

  “没事,风沙吹入了眼。”

  阿姨也走了,赵方还坐在那儿。天色已暗,最后一丝余晖消隐在地平线之下,街灯亮起。

  木棉花是一种火红硕大的花,开花不见叶,零落坠于枝头,犹如一簇簇烈火。它有个别名,叫英雄花,赋予了一种壮烈苍凉的意义。

  赵方不懂。

  静谧中,一朵花从树上高处掉下来,“啪哒”一声,敲击大地。那声音十分沉重,重得惊心动魄,在静谧夜色里掀起无限的寂寥。

  这朵花长得那么高,却那么重,摔下来,万物都听见它的疼。

  而赵光景在这棵木棉树下坐了十年,听了十年木棉花落地的声音。

  他听见那一声“啪哒”,心忽然疼起来。也不知是为花疼,还是为赵光景疼。

  他把这最后一朵木棉花捡起来,握在手里。经过小学时,小心饶过一地的紫荆花花瓣。他戴上耳机,听着方悬给他的赵光景的音乐歌单,里头有一首在播放榜单排行第一,次数远超第二三名。

  歌是粤语歌。

  歌词正唱到他最伤感的地方:

  “决意远去他朝不再返,

  决意带了一切闷烦,

  走进了夜阑。”

  曾经他远走他乡,让赵光景苦等十年,如今换他,等待与赵光景重逢那一天,这,大概就是他们必经的宿命吧。

  第39章 心累

  整个商业圈相关人士,都知道朱家未来继承人赵方在寻找一个叫赵光景的男人,只有赵光景本人不知而已。

  赵光景来到G市已经三年,这座城市在南方,与北方的R市相距甚远。当初徐氏、朱氏联手将他的事业搞垮,幸好本钱还在,来到G市重新开始,如今公司小具规模,然而公司名面上的老板不在他名下,而是在妈妈名下。对外,他不过是公司的打理人。

  现在他在为公司争取一个工程项目,招标方是他的一个生意上的朋友。他投了标,十拿九稳,朋友却没亲口允诺,只是约了今晚吃饭商谈。

  包厢里,桌子很大,陶启枫非要挨在他旁边坐。

  菜没上,赵光景开门见山,“何不让我吃顿安乐饭?后天开标,你现在给我个答复,我大概有几成机会?”

  陶启枫平时在公司西装革履,私底下花里胡哨,当下穿着一件白底紫花衬衫,软若无骨般靠着椅子,在坐,更像半躺着,好像下一刻就变成纸片滑落地面。闻言,笑了笑,“有五成机会。”

  “五成,是不是太过保守?这个数字一点不像你的作风,你可以更大胆一点。”赵光景揶揄地看着他半敞露的胸口。

  “冒险要看情况。如果阿景提的额外条件足够诱人,别说提到十成,赴死我也甘愿。”陶启枫为他斟茶,顺便摸了一下手,吃了一下豆腐。

  “换了别人,我就一拳揍过去,然后掀桌了。”赵光景收回手,“看在你的份上,我不计较,那你是不是应该有所回报,再加两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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