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又是一阵惊呼。
……
于锦乐往边想那边看了过去,就见他站在原地一脸莫测。
里头的谈话还在继续。
“哎,没想到边想有这么个爸爸!”
“别说得他多惨似的,就从来没见他低调过,来路不明的钱,花多也不心疼吧!”
“要不你说他真能当什么老大啊?你看他们那帮人出去,哪次不是他请客?换了谁家有钱能那样花?”
“对对对!之前有一次在金湾大酒店旋转餐厅遇到他请客,我靠!我缠了好久我爸才带我去的,他倒好,大摇大摆拉了一群人过去,那是把高级餐厅当做学校后门的小吃摊了啊!”
有人钦羡道:“可真大方……”
“大方个屁!”刚才那恼羞成怒的男声又道,“他爸行贿受贿,他能好不到哪儿去,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看着吧,还有他受的!活该!”
……
于锦乐再也听不下去了,脚下一顿就把方向往那边转,堪堪一步刚跨出,手臂便被边想从后头钳住。
他神情复杂地回头,那表情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倒是边想见着他这样没忍住笑了。
他将于锦乐往自己的方向轻轻一拉,揽住他在他背后一下又一下地拍着,跟哄小孩儿似的,“傻瓜,做什么这副表情?我不是还好好的吗?”
于锦乐咬着下唇,憋着一股劲儿盯着他。
能不难受么?那些人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他爸做的事,为什么要扯上边想?又不是边想让他爸去收这些赃钱的!而且谁家还不是儿子吃老子的用老子的了?怎么就是活该了?
流言之利不输于刃,人言之畏不亚于虎,这些人,不求他们身同感受,可至少也别往硬生生就往人家心头上剜肉啊……
边想平日里对谁都一视同仁,也一直很有领班的自觉,班里有事他二话不说第一个上,外班有问题他也能帮就帮,更别说那些个专门拜托到他身上的杂事,学校里不讨好的、无人愿意上的活动,他哪一次推辞过?他毫无负担地在人群中插科打诨跟师长同学打成一片,说他没心没肺尤不为过,。
他这么好,却在最需要支持的时候见识到世间的险恶。
边想拉着慢慢往下走,像是牵着一个委屈极了的小孩儿回家,“让他们说去呗,又少不了一块肉,走了,我们回家。”
于锦乐低头任由他牵着走,满腔的怒火化为委屈,他想,明明是这么好的一个人,他本来就值得最好的,可为什么会遇到这种烂事呢?
于锦乐想给边想一点儿什么帮助,可事实上,他除了在言行上跟那些人划清界限,其他根本做不来,别说具体帮上什么忙,他眼下吃住行都靠着家里头,经济、生活都不独立,就连请边想连续吃几天点心,都囊中羞涩,又能帮得上什么?
边振华这案子,自从新闻通报了一回,便没了后续,中间下马的那些也不知道多少与这案子有关,事关副厅级干部,保密级别高,开庭公告下来之前,即使是身为直系亲属也很难找到获知消息的门道。
边振华一案看似板上钉钉,可于锦乐知道边想不信。
“别看我爸横,他可护犊子得很,陈文桐就算烂成一坨屎他都不会放弃他,他是打从心里想为我妈家留住这么个根,只要他不惹出大事,我爸就算供着他养着他一辈子也愿意。”
这话是边想私底下跟他说的,也是在这时候,于锦乐才明白,并不是只有自家有那种烂账亲戚——说是烂账还是抬举了,只是要钱,边想舅舅这种,要的是命啊!
“再说我爸都要上调了,你说他在这档口授意陈文桐去干这回事,能有什么好处?”
边想说的这些,于锦乐不懂,也一点儿都帮不上忙,但他知道,边想心中存在一个硕大的疑问。
他尽可能地在于锦乐面前不表现出任何异常,说完的时候还不忘故作轻松地原地伸了个懒腰,随后一个起脚,把脚边的小石子踢出老远一段。
空军一号从起步到落地,在半空轻轻划了一道钟摆弧线,动作一气呵成利落帅气,从于锦乐眼底一闪而过,他微一怔愣,神色迅速黯了下来——
其实,变化也不是看不出来的……甚至更多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许多东西正悄然变化着。
边想开始旷课了。
第136章 离家(二)
一如边振华的倒台那般猝不及防,边想开始旷课了。
没有任何预兆,先是早退,再是迟到,离席时间不规律,时间长短也不固定,有一声不吭半天不出现的,也有中间跑出去放学前又冒出来的。
边班长逃课逃得如此光明正大理直气壮,连掩饰都懒,大门出不去他就翻墙走,大摇大摆的姿态惊呆了鮀中这些常年对着全城最省事省心的优等生们的老师,他们噎了一口老血,在有生之年见识到了什么叫迟来的叛逆期。
当然,边想也有不旷课不早退的时候,可情况并不比他缺勤好上多少。课堂上,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睡得四平八稳,并且睡眠质量好得出奇,任由台上老师咳破了喉咙拍烂了讲台桌都八风不动,同桌跟于锦乐轮流戳也都戳不醒,就跟夜里出去做了贼白天要拼命补睡回来似的。
一开始有科任老师气不过,赶他去教室外罚站醒神,可耐不住边班长心理强大,依然我行我素想逃逃想睡睡,如此这般时间过去,老师们开始趋于麻木,甚至由此不约而同地生出掩耳盗铃的想法:睡吧睡吧!别影响到其他人听课就好——期末统考临近,赶课时进度重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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