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有女生默默补了句,“黄金是软的,一点也不坚。”
那男生一噎,顿时接不下去了。
一帮人笑得停不住,话题被歪,女生们的多愁善感一下被搅了个清光,陈苗苗吸着鼻子走过来对于锦乐说,“乐乐啊,我跟我姐说好了,暑假我们再接点画稿,开学后就不接了。”
板报组的人都在瞎闹,于锦乐就在一旁看着,时不时跟着笑上两声,余光扫过教室前面第三排位置,他点了点头,应道:“嗯。”
张楚峰几步跨上了讲台,招呼大家抓紧时间下楼。
“我们先下去!”
班里的人陆续出了教室,走廊上还挤着其他同样下楼的其他班,像是支流汇入了人海,沸腾的哗闹声不绝于耳。
于锦乐再三犹豫,抬脚走了两步,边想却已经起身走出了教室。
他呆了呆,堵在通道出说不出话来,陈苗苗推了他一下,“怎么傻站着?走诶!”
压下了心头涌上来的酸涩,他几乎是失魂落魄胡乱点了个头,“我去拿书包。”
原来疏远如此简单。
不用竞相争执,也不需要矛盾吵闹,只要一方切断沟通渠道,另一方又自暴自弃心生怠倦。
边想这狗脾气,高兴时候怎么哄你他都乐意,可那得是在他给出的底线内,当初翁琳找他闹小脾气,他懒得应付都能晾着人家女孩儿好长一段时间,更别说现在的情况远不止是闹小脾气那么简单。
于锦乐懂他。
他那些看似待人和煦的体贴周到,说到底都是限制在某一个圈定范围里头的,他就绝不是一个能委屈到自己的人,底线之上,随便你怎么闹,他都照单全收;可一旦过了界,那就不是轻易能罢休的事了。
曾经翁琳踩了界,边想都能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去,更何况完全没有可比性的自己?
这期间于锦乐简直头发都要揪光了,既要应付考前复习还要担忧春姐找上家门,双面煎熬不过如此了。
他倒是想将满腔的委屈尽数咽下,可实在抵不住边想的无视,便就这般自暴自弃了起来,连带放弃了任何解释与辩解。
二人就这样不咸不淡地处着,被架上火烤也不过如此了。
真有那么一种真心喂到了狗嘴里的感觉。
他不明白,明明就只是想为对方做点儿什么,可整到了最后却两相为难的境地:一边得罪了的边想,另一边还要为春姐随时找上他家里验证而心惊胆战,所幸最后学校通知下来,给申请了助学基金的学生们直接减免了补课费。
如果早知这个结果,他——
于锦乐走在人群里,周遭的一切或说说笑仿佛跟他隔了层膜,又回到了初进鮀中那种茕茕孑立的寂寥。
——可拉倒吧!这中间根本就不存在“如果”!就算提前知道了边想会生气,但凡有能为他分担的可能,他也依然还是会这么做,只不过是会做得更加隐蔽一点、不被发现罢了……谁叫他就是那头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死犟死犟的金牛呢?
教学楼里很快清空,以往他们一抬头就可见着六七楼毕业班教室那一排排低埋着的人头,如今也空荡了下来,上一届高三毕业,今后就是他们这届准高三的天下了。
老师们还没到齐,高二级十个班的人集结在教学楼后面的篮球场上,就跟闹哄哄的羊群似的,到处都是抓人留影的人,边想被人堵在了篮球架下,这小半年间的种种郁结始终掩盖不去他过去几年积累下来的人气。
十七八岁青春郎当的年华,最是美好花季时。一班的人跑到二班,二班的人又掺进了三班的,整个年级里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聚在了篮球场上,这人一齐啊,就容易闹,你说哎呀高三可总算摆脱了我呀,我也嫌弃说终于可以不用再念最讨厌的物理科……
大家都在笑,笑着闹着,就有人呜咽了。
六七月的毕业季,是一个煽情的季节。
象征着“离散”的合影散发出来的哀愁离绪渐渐在人群里感染开来,来到这个点儿上,大家怀念的都只剩下以往的种种美好,哪里还想得起曾经的芥蒂?边想被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拥着,他从初二转来鮀中,在这个学校待了几年,就任了多久的班长,他工作尽心,同学关系和谐,经常“跨界”操作支援其他班干,又没少顶着领导、老师的压力暗地里为大家谋下福利。所有过去的种种作为,并未曾被遗落,反而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喷薄而出,放眼望去,周身远近、班内班外,冲着他喊“班长”的人比比皆是。
边想个子高,在人群中间很显眼,王菁菁钻了过来,抓着他衣袖示意他低头:“班长,你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好!班级工作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如果不是有你在,我们很多人根本不会去接手,跟着你干我们都很开心,大家都特别喜欢你!”她也是同样申请补助的那批人,更对这种生活必须求助于人的众多无奈,“你可千万要加油啊!我们都会好的!”
文娱委员陈瑜雨跟在后面,她个头娇小,边想稍微一站直她就跳着都够不着了,趁着这会儿挨着王菁菁的话往下说:“班长,我们真的都很喜欢你,前路迢迢,我们都是赶路人,生活之余我们的种种不善,都将经由光阴的流河洗涤,融为填补人生的行行阅历,请将它们看作是历练与打磨,我们终将发光!你要挺住,我们都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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