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文点点头,拿起装着饭盒的袋子走了出去。天下着小雨,慕文把袋子挂在胳膊上然后抱起沉默的孩子,另一手打着伞往家走。本来有自行车的,但孩子太小怕坐不住只好走回去了,好在都是厂区内,距离不远。
慕文到家时,杨丽出差不在,慕辰刚擦完灰,拖把淘过正控着水准备拖地。
慕文住的是单位家属楼,三楼,一共也就三层,是八十年代初盖得一批新楼,只有两居室,但好在已经有了入户的卫生间和厨房,比筒子楼要好许多。
里间的卧室慕文和杨丽住,一张大床靠窗,一只床头柜隔开靠墙并列的衣柜和书柜,床尾的那面墙是一个带着大圆镜子的小梳妆台。
床和衣柜书柜都是颜色比较深的棕红,那时的流行色,但梳妆台是乳白色的,配上白色缎面包裹的梳妆凳,加上台面上林林总总的瓶瓶罐罐,虽然和房间整体不搭,但给朴素的屋子平添了几分时尚与奢华。
外面一间大一些兼做客厅饭厅和慕辰的卧室。彼时的房子面积都不大,一般也没有单独的客厅,很多人家进门一张床,来了客人还会坐在床边。这种条件的楼房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水泥地因为天天拖而变得光滑,颜色深灰。慕文不像别的人家把离地一米左右的墙壁刷上浅绿或淡粉的漆,他是通体白色,四面白墙让屋子显得很干净也亮堂。
和门斜对的对角依墙放着慕辰的小床,没有床头柜,挨着床头的是一张书桌,上面有个简易的两层小书架。床脚外对着门的位置摆着两张单人沙发,沙发前的茶几也兼做餐桌,对面是个小电视柜,上面是这个家里最值钱的家当,一台彩电。
电视柜旁边的墙角也是一张桌子,那是慕文做护扶品的工作台,旁边一个矮柜专门放些材料。虽然屋子塞得有些满,但因为收拾的干净整齐并不显局促,加上窗台依次三盆缤纷怒放的太阳花,更有一种温馨在其中。
今天本来就晚,又带着孩子,慕文也没有买菜。进门换上拖鞋,把余勇放在地上,“辰辰,这是余建国叔叔家的小勇,今天他家有点事,他在咱家住一晚。爸爸去做饭,你先带弟弟洗洗,有热水吗?”
慕辰上学早,今年不过十岁却已经是四年级的小学生了,杨丽总不着家,慕文工作又忙。小学生下午四点就放学,慕辰心疼爸爸,二年级时就学会用煤气灶,每天回家写完作业就是烧水收拾屋子,现在简单的饭菜也会做几样。“嗯,有的,两个暖壶都灌了。”
看看余勇灰扑扑还沾着血渍的衣裤,“爸,我给宝宝洗个澡吧,水也够。”
慕文想想自己的儿子有点小洁癖,不把这小孩收拾好是没法安心的,就说,“好,孩子头受伤了,你一人不行,我们一起吧,你先去找找你小一点的衣服,爸去倒水。”
说着拿过家里的大铝盆,先接了水涮了一下才往里倒进凉水,又用手试着温度兑好热水,“辰辰,水好了,带弟弟过来。”
没见儿子过来也没听到声响,慕文走出卫生间才发现儿子正愤怒地看着小孩......的伤。
余勇已经快四岁了,但个子小,胳膊腿细细的,肋骨都隐约可见,只有脑袋大大的,还顶着块大纱布。而可怖的是小孩身上纵横的几道青紫的印记,还有一些结痂的疤。
这个时代家长打孩子是常态,尤其在工厂里更是寻常,反倒是从不对孩子动手的慕家是另类,但即使如此,把这么小的孩子打成这样的,也并不多见。
慕文心中大骂余建国两口子极品,却怕吓到小孩而未出声,好在今天身上没有出血的地方,于是柔声说,“小勇不怕,叔叔和哥哥给你洗个澡再擦点药好不好,都不疼的。”
慕辰也反应过来孩子一直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任由他给脱衣服,眼睛始终没看他,眼神飘忽。想抱起小孩又怕碰到他的伤,只好牵着小孩的手,“宝宝不怕,哥哥带你去洗澡澡,还可以玩水水。”
余勇木木地跟着走到卫生间,慕文已经在盆边摆好了两个小凳子,让慕辰把小孩抱起仰躺在他的腿上,自己挤了些洗发水轻轻地给小孩洗头,小心地避开伤口。
洗发水是蜂花,比较温和,但余勇还是瑟缩了一下,慕文更轻地动作,才发觉孩子头上还有两个包,可能是碰到了但没出血,不由再次叹息。
洗过头后又在盆里加了些热水把孩子放了进去,慕辰说,“爸,我一个人就行了,宝宝身上也不能搓,我就给他淋淋水,再陪他玩会。”
慕文起身擦手,“那我先去做饭,今天没来得及买菜,我们吃面条吧。你也小心,别时间长了再受凉。”
慕辰点头,“好的,爸。”一边把大毛巾浸湿披在余勇身上,又拿过刚才进来时带的两张纸,“宝宝会折小船吗?和哥哥一起折个小船放水里吧。”
余勇没接纸,慕辰举了一会也没坚持,“那宝宝看哥哥折一个好不好,哥哥折好了送给宝宝。”
一边说一边三两下折成一只小船,“看,这样打开就是小船了,宝宝把它放进水里,哥哥再给你折一只好不好,让它俩比赛看谁游得快。”
这一次慕辰没举一会余勇就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慕辰又迅速地折了一只放在一起用手指划水推动,余勇的注意力终于被转移,两只小手一齐开动,一会就笑了起来。
慕辰见他情绪正常了,又把搭在孩子身上的毛巾拿下来,浸上水给他淋着身上,在没有伤痕的地方轻轻擦拭,最后趁小孩不注意搓干净他的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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