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而且天黑得似乎要早一些。”徐潮生接过话头。
“天黑得是早!不到六点太阳就落下去了。在樊城的夜里走路,就算有灯,也很危险哪。”刘汛苦笑一下,“路上带枪的人,到底是太多了。”
徐潮生心里又是一动。若有若无地,他觉得自己好像能抓住什么。正要再开口,车停下来,刘汛住的公寓已经到了。徐潮生要扶他上去,刘汛摆摆手。
这时他看到徐潮生胸前的那根金链子,就把它拽出来看。
一个金怀表,他手指一按,轻轻的“咔哒”一声,表面上弹,底下是一张黑白照片。这是谁看了都要觉得开心的一张照片——两个年轻人,勾肩搭背地站着,对着镜头放肆地笑,背景是京都府清水寺。
刘汛看了一笑,说:“你还带着它。”他把表合上扔回去,自己晃着上楼去了。
回到自己在樊城那个小小的住处,徐潮生打开灯。他在口袋里翻了翻,找到一张小字条,是在楼梯上陆宛君悄悄塞给他的。上面不过写着几个娟秀的小字:“竹伤福,内讧无碍”。
他把那张字条扔进马桶,拉了一下抽水的阀门。字条打着旋下去了。徐潮生拿出那块表,很仔细地端详,想把它取下收起来,想了想又塞回了怀里。
嗅一嗅自己的领角,若有若无的,上面还是一股苦香。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老情人...
虽然说是兄弟情
☆、八.高弈
入了夏,雨淅淅沥沥地止不住。高弈开着车往火车站走,一路都是葱葱的绿色,看了叫人很舒心。
远远看到政府军设的关卡,高弈把车停下来。才下车,一个小兵就过来替他把车开走停好。有人殷勤地上来为他撑伞,一个中年男人,留着八字胡,低头哈腰地对他说:“高先生是么?我是铁路办事局的宋利源。平常分管这一块的李元李处长受了处分,我是临时上来帮他分摊事情的。”
高弈笑道:“宋处长好——那我就先恭喜宋处长高升。”
宋利源忙说“不敢当,不敢当”,但眼里的得意是掩不住的。高弈环住他的肩膀,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就拉近了:“我也算是新来的,对铁路运输这一块不算很熟悉,接下来还要多多麻烦宋处长。”
宋利源被他一口一个宋处长叫得浑身骨头都酥了,忙不迭地为他讲解:“我们铁路办事局,一部分是管民用事宜,另一部分是直接受中央政府管辖的。这一块呢,主要是要和南边交涉铁路调度,还有就是会和和顺双边运送军火。”他给高弈指路:“这边走——您小心水。和顺是我们北面的军事重镇,里面有日本人造的武器厂。要运输,就只能靠樊和铁路,”他比划着,“这条东南往西北走的大动脉。”
说着说着,二人已经来到了站台上。虽然是雨天,火车站人依旧很多,但看到两人身后跟了穿军服的护卫远远地都不敢上前来。高弈看宋利源看着火车站这幅繁忙景象很高兴的样子,心想这个人倒是不坏。
“那看来我们铁路办事局真是举足轻重啰!交通和军火,不管在什么时候这都是命脉呀!”
“谁说不是呢?”宋利源示意站台尽头看守的小兵打开闸门,“所以说——您别嫌我这个人话多——您年纪轻轻就被派来分管这样的事,那肯定是前途无量的。”他用手挡着嘴,凑到高弈耳边,声音压得很低:“要知道这一块以前是刘汛刘部长管的。刘部长是谁呀?从潮州军校起就跟着我们主席了!”他一拽高弈:“现在他不管这块了,我看这也是个信号,恐怕这阵子过得是不太舒坦。您看,有人失意就有人要得意,这不就是您大好的机会么!”
这话只说了一半。高弈知道宋利源也清楚,汪平淮这次不过是打个幌子,一个警告,希望刘汛不要轻举妄动。刘汛这么多年经营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动摇的,要是他机灵点看懂了这个讯号,及时收敛,到时候高弈的下场怎样就未可知了。宋利源不过是捡着好话说罢了。
两人站在站台边上,一时无语。过了一会,听得远方两声长鸣,一长一短,宋利源面露喜色:“这就是带军火的列车。这阵子线上车少,所以没有专列,都是跟着客运的车拉过来的。”
冒着蒸汽的火车在闸门外的站台边停下了,放下一车的旅客。待到客下尽了,火车又缓缓地往前开,一直到车尾过了闸机十几米才停下来。周围早就候着一列士兵,看到火车停了,有条不紊地围上去,一队把最后几节车厢拆卸下来,一队进去般东西,。是裹着油布的大箱子,看着沉甸甸的,两个年轻的士兵抬着都有点吃力。宋利源站在一旁吆喝:“快点快点,大家伙搬完了好回去吃饭!”
高弈喊了两个人停下。他把箱子打开一个角,看到里面满满一箱油亮亮的黄铜子弹。
等到一箱箱都搬到了外面的大卡车上,天也晚了。宋利源拉着高弈,拼命地想留他下来请他吃饭。高弈推辞,说:“不是我不给宋处长面子,实在是还有公务在身。主席那边还有事喊我做。”宋利源只得作罢。
等高弈要上车了,宋利源又说:“高先生怎么亲自开车呢?我喊人把您送回去好不好?”
52书库推荐浏览: 37鹊踏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