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老板心大,自己都没觉察出什么,还是别人来找到了他,让他帮忙着引荐引荐顾督办,他才发觉了这事,一时间竟有种荣光加身似的,下一回见到顾督办时,倒是有些娇羞起来。
今晚的聚会,来的都是些想和法租界搭上关系的,可惜那顾从周只是说了几句话便不见人影了,留在厅里的人便把目光都聚焦在了王彪身上。
知道这人和顾督办吃过两顿饭,便都纷纷来找他询问,王彪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争抢着,滋味不好受,额上冒着虚汗,脸都快笑僵了,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走到角落里,稍微歇了一口气。
没多久,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人,王彪瞧了一眼,他的胳膊便被旁人碰了碰,边上的人晃了一下酒杯朝他敬来,笑着说:“您就是王彪王老板吧,久闻不如一见。”
王彪一愣,捏着酒杯碰了一下,对方又说:“我是周定海的儿子周唯仁,父亲叫我来和顾督办说几句话,只不过我在厅里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他,您可知顾督办这会儿在哪里吗?”
王彪一阵无言,心里头是翻了个大白眼,随口说道:“顾督办应该在那谢三少爷处。”
周唯仁一愣,“谢三?”他慢慢皱起眉,说道:“可是谢稚柳?”
“就是他,顾督办可喜欢这谢三了,抱在手里怕跌掉的那种。”王彪说着摆摆手,“不出意外他俩准在一起。”
那周唯仁得了这个答案脸色却不好了,他是听人说起过的,顾从周在家里养了个兔子,可怎么会想到那兔子就是谢三?
当日他可是狠狠奚落了谢三一回,周唯仁一想到这事,便后背一凉。他心里头发虚,看了一眼四周,也不想着要不要去和顾从周说上几句话了,他拔腿就往外走去。
特地请来的管弦乐团换了一首歌,激情高昂的合奏骤然响起,周唯仁打了个激灵。
就跟逃似的跑了一段路,周唯仁走到了顾公馆里头,入夜后四周的景色昏暗模糊,来时的路已经记不清了,他像只无头苍蝇没有根据的走着。突然就看到眼前亮起了一片光,周唯仁便循着光源快步过去,距离近了些,他才发现那竟是个玻璃做的花房。
里头有光应该就是有人的,周唯仁推门,脚踩着几株幼嫩的花苗上,他低喊了一声没人回应,又往前了几步,便听到一声呵止,周唯仁身体一震,听到身后有人过来,是个熟悉的声音,“你是谁?快些让开,没看见踩到我的花了吗?”
周唯仁扭过身去,目光细细打量,谢稚柳脸上沾了灰,一身花农打扮,对方见到是他,也是一愣,接着便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周唯仁瞧着他心里一下子就有了估算,那些惊惧害怕一消而散,身体一下子松弛了下来,他讽笑道:“是谢公子啊,怎么就不见了,我先前还听人说你是到了顾从周这里享福的,怎么就成了个花农了?”
谢稚柳捏紧了手里的铲子,他是不想和这人争辩什么,“不关你的事,你快给我让开,这里是我的地方。”
“我就不让怎么了?”周唯仁面上露出恶意的笑,他低头附在谢三的耳边,轻声说:“我可还想在看你光着身体爬一回呢?”
这话一出,脸上便着了一铲子,周唯仁一声嚎叫,捂着发痛的鼻子不敢置信看着谢稚柳,“你竟敢打我?”
谢稚柳捡起掉在地上的铁铲,他指着周唯仁,“我怎么就不敢了?打的就是你这孙子。”
只听花盆瓷器破碎之声,伴随着周唯仁谢稚柳旗鼓相当的怒骂声,两个纨绔子都不是什么好身手,打起架来没有章法,扭打着滚在地上,压折了好些花花草草,把谢三心疼死了,抓着周唯仁的头发使劲扯着。
花房内弄得震天动地,闻声而来的下人们都惊了,快速把两人给分开,谢稚柳被拖着手,挣扎着还作势要过去。那周唯仁比他有心计,一见人来了便立刻捂住了脸,哀声道:“谢公子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来看花的,弄坏了你一株花苗你就动手打我。”
谢稚柳大概是第一回 见到这般两面三刀的小人,一口气憋在心里,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话都不利索了,“你这个……你这个……小人。”
他憋屈的要死,就在这时手臂上的钳制慢慢消了,谢稚柳只觉得肩膀被人轻轻揉按了两下,他抬起头撞见了顾从周一双冷冷淡淡的眸子。
谢稚柳瘪着嘴,泪花在眼眶里打转,顾从周捏着他的下巴,明知故问,“和人打架了?怎么跟只野猫似的,还被人弄花了脸。”
他像是在外头受了欺负回了家找到了依靠的人,他伸出手,握住顾从周的大拇指,声音发紧发涩,他说:“你不要听那个小人的话。”
这时,周唯仁捂着脸上前,他看向顾从周,手指着那谢三道:“顾督办你养的这兔子可真烈啊,逮着人就抓挠,我看还不如把他那双爪子给砍了,省得日后弄伤了您。”
谢稚柳打了个哆嗦,顾从周侧头看向周唯仁,他说:“周公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我那边去,我们泡壶茶好好说。”
第11章
约莫走了五六分钟的路,周唯仁看到了一栋三层高的小洋楼,与会客的那栋楼隔了些距离,屋内开着灯,灯光从玻璃窗里透出来。他被带了进去,开门便被顶上的水晶灯吸引,周唯仁暗自咂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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