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请着这位周公子坐于沙发上,给他泡了一壶英式红茶,“周公子你且等上片刻,我家先生换身衣服就下来。”周唯仁摆了摆手。
二楼卧室里,谢三又一次把鞋给踢掉了,他光着脚气愤地在地毯上走来走去。顾从周在一旁看着他,谢稚柳就这样来回走了几圈,突然停下来,跑到顾从周跟前攥住他的手,“你怎么还在笑?你都不帮我的吗?”
顾从周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样子,脸上又是带着淤青,简直就可怜死了,但可怜归可怜,顾督办还是翘起了嘴角,他歪头打量着谢稚柳,“这是你的仇人,我帮你做什么?”
谢稚柳憋了一口气,他半个身体依过去,用头顶着顾从周的胸口,“你怎么可以不帮我,你是我哥哥啊。”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平日可都没听你喊过。”
谢稚柳把自己那点脸面都给豁了出去,脑袋顺着顾从周的胸前蹭着,施施然的抬起头,下巴磕进顾督办的肩膀上,脸凑得那么近,嘴唇贴着耳朵,呼着热气,声音像只小猫,细细软软叫着,“哥哥,哥哥,你帮帮我吧。”
连着两声“哥哥”,顾督办听着心平气舒,他侧头同谢稚柳面对着面,两眼平视,鼻息糅杂,嘴唇间的距离只有半个指甲盖那么近。
那谢三竟就着这么近的位置开口,粉嫩的唇一张一合,顾督办垂眸瞧着唇间贝齿,还有偶尔抵在齿缝见隐约可见的舌尖。谢稚柳说了些什么,通通成了虚无,失了底线的顾督办任他说什么都是好的。
谢稚柳听了这声应和,便退了回去,他站在顾从周跟前欣喜道:“那就这样说定了的。”
顾从周一愣,他回过神来,手指捏着那株铂金色的兰花,摩挲了几下,他慢吞吞问道:“说定了什么?”
“你框我?”谢三好大的脾气,低下头就要用头去撞顾从周。
就听顾从周几声低沉的笑,托住那颗圆润的脑袋,把人圈到了自己怀里,他笑道:“是替你教训周唯仁吗?这不用你提,我自会去做。”
热气落在耳边,谢稚柳瑟缩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应。他想着挣扎,身体却被他哥被转了过来,下巴尖由顾从周捏着,一连串动作快到他做不了反应,只能见顾从周压下来的脸,他呆了呆,紧着嗓子磕磕巴巴问:“你……你这是做什么?”
顾从周的目光跌在他的脸上,像是鉴赏家临摹着一副名画,扣在颊边的拇指轻轻摩挲,似细软毛刷扫过古董瓷器,谢稚柳吞咽唾沫,就听顾从周低声道:“不过在那之前,你这脸上的伤得擦些药的。”
周唯仁在楼下吃了整整一壶的茶水,也没见人下来,他皱起了眉,叫来了边旁的佣人,问起顾从周,却听那佣人竟然一口洋文。周唯仁吃了没文化的亏,费力的交流了几句,什么也没得出来。
又是坐了半刻,他突然觉得小肚钻心的疼,捂着肚子站了起来,拉着那下人哆哆嗦嗦说着,“茅厕在哪里?”
那佣人是东南亚来的,其实因怕生出什么事端来,这顾公馆里头大半的人都是外籍,少数是会华语的,此刻管家给周唯仁分派的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
周唯仁同他说不通,把人给推开,自己在房子里找方便的地方。他不知吃错了什么,肚子奇痛无比,还未走几步便忍耐不住,他一张脸煞白之后又是涨红,便在这时听到了脚步声,周唯仁抬起头来,便看到换了身衣服装点体面的谢稚柳由顾督办牵着下了楼。
谢稚柳还未走近便捂着鼻子夸张大叫,“天呐,什么味道,怎么那么臭?”
顾从周瞧着他那浮夸演技,忍着笑,在离那周唯仁几步之外站定,他蹙眉迟疑道:“周公子?你?”
周唯仁面如白蜡,挤出声音,“顾督办我……我大概是吃坏肚子了,你这里可有换穿的衣服?”
他的一张脸在那谢三面前可算是丢光了,话音刚落就听那谢三少爷不客气的嘲笑声,“周唯仁你都多大了,竟还拉了自己一身?”
周唯仁头都不敢抬一下,顾督办抬起手指了一处,“就在那里,你且先去,衣服我立刻让人送进来。”
周唯仁舒了一口气,连声道谢。
等那周唯仁进了那间屋,谢稚柳就拉住顾从周的手臂,他低声道:“他怎么会突然这般?还都弄在了身上,可是你?”
顾从周让他不要说,他牵着谢稚柳的手走到沙发边,拎起那白瓷做的茶壶,轻轻晃动,他说:“这一壶茶都被他喝完了,依照药剂大概是要难受上几天了。”
谢稚柳缓缓睁大眼,他压低声音,“那里头是什么?”
顾督办不语,只是朝他隐晦的笑了笑。
谢稚柳没少干过坏事,但他做的都是明面上的,这暗地里算计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佩服地看着顾从周,连道了好几声厉害。
“那接下来怎么办?”
顾督办说:“就不去管他了。”
“那你之前说要给他衣服的呢?”
“衣服?什么衣服?”顾从周看着谢三那傻乎乎的样子,他笑道:“我曾听人说你最纨绔不过,坏心眼最多,可现在看来,你是这世上最单纯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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