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道神_常叁思【完结】(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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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荣行循声盯了下他的脚,突然想起除了裤子,拖鞋似乎也得有一双。

  关捷却以为路荣行是在看他鞋子外面挂的污垢,他是有一个月没刷鞋了,但有什么问题吗?他们男生都是这样的。

  很快关捷就进了小琴室,将伞斜靠在门内侧,站在里面打量。

  这屋子很小,是个条状,墙壁上有些陈年的涂鸦,即使路荣行天天在里面弹琴,里头也没什么人气的感觉。

  路荣行翻出一把折叠椅给他,之后就去忙自己的了,架谱子、翻琴、缠指甲、调弦,忙里偷闲地说:“旁边有个厕所,你可以去把裤子脱了拧一下水。”

  关捷将椅背拖到靠墙,弯腰捏了下裤脚,真就出去了,过了几分钟回来裤腿上还是沉甸甸的模样。

  湿有湿的道理,因为他压根没脱裤子,只是去撒了个尿,关捷回来坐了不到两分钟,就连着打了2个哈欠。

  路荣行被他打得频频抬眼,瞅了他一下说:“困了?”

  关捷将头抵在墙上点了两下,没说昨晚跪了几个小时的火盆,只说:“有一点。”

  “那你眯着吧,”路荣行的眼珠子在谱子上穿梭着说,“我大概1点钟完事,到时候叫你。”

  关捷对他竖了个“大哥就是稳”的大拇指,闭着眼睛瞌了一会儿,居然睡不着,只好睁开了扯淡,他说:“我今天看见殡仪馆的送别仪式了。”

  路荣行手上没停:“仪式怎么了?”

  关捷看着天花板,并不难过,就是有点憋闷 :“没怎么,就是那个大厅里有个屏幕,上面亮着我姥姥的名字,我今天才知道她的大名叫什么。”

  “你呢,”他轻轻地说:“你知道你奶奶叫什么吗?”

  路荣行被他问得一愣,实诚地说:“不知道。”

  关捷说:“那你回去问问她吧,说不定她的名字还挺好听的。”

  姥姥就是,她挑剔闹腾了一辈子,像极了电视里那些叫阿香阿凤的大嫂子,可到头来关捷发现她居然叫做何益清。

  就是《陋室铭》里说莲花,“香远益清”里面的后两个字,这篇课文他还没学过,是风水先生在算日子的时候掉的书袋,只是被他听到了。

  对于一个身边的亲人,不了解的原因只能是因为不关心,这个马后炮的觉悟让关捷挺煎熬的。

  路荣行今天能顺着的都不会逆着他,闻言就是一声“好”。

  他答应了关捷也不高兴,语无伦次地在那儿絮絮叨叨,一会儿说什么老了真可怕,一会儿又旧事重提,说他之前发丧还是没哭出来。

  路荣行没什么可以安慰他的话,只能嗯来嗯去。

  最后关捷终于说出了他今天不对劲的理由。

  李爱黎让他跟车的时候突然哭了,关捷被她的爆发给惊到了,因为哭丧环节她表现得很不“孝顺”,她都没有要死要活地嚎啕大哭。

  关捷手忙脚乱地问她怎么了,结果李爱黎抱着他说“她没有妈妈了”。

  关捷恍惚在那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怨恨,或许不是因为姥姥太刁蛮、舅舅太偷乖躲懒,而是因为她作为一个女儿,这一生几乎都没怎么得到过姥姥的爱。

  比起再也见不到姥姥,关捷也许只是更心疼他妈妈。

  路荣行却觉得这是应该的,因为李爱黎为他付出得更多,作为旁观者,路荣行不太能理解他这些莫名其妙的愧疚感,他没有什么富有哲理的安慰话要讲。

  但对关捷来说,他能说出来就够了。

  而路荣行反应越平淡,就越说明这个事无足轻重,他没头没尾地松了口气,然后困意慢慢上来了。

  也许是因为这个环境和人,对他来说意味着放松和安全,关捷的意识逐步模糊,脑袋也开始重得像个秤砣,往左边栽一下就带得上身往那边歪一点。

  等路荣行练完一页再抬头,关捷的上身已经歪成了比萨尔斜塔。

  再歪一点他可能就到地上去了,路荣行提琴站起来,在摇醒他和放任之间犹豫了几秒,最后放下琴脱了校服外套。

  他将关捷推正了,拿校服后背搭着对方的胸口,用袖子绕后将关捷松松地绑在了椅背上,这才回去继续练琴。

  路荣行的动作比较轻,关捷也就没有醒,有时人在迷瞌睡的时候,警戒度比睡熟了还要低。

  关捷不知道是真累了还是怎么,路荣行练完了他也不东倒西歪了,直接睡着了。

  路荣行还没吃午饭,寻思着这儿没有人来,几分钟出不了什么问题,而且他站在小超市门口,远远也能看见琴室的门。

  于是他没叫姓关捷,只掩上门但没锁,跑着去了最近的小超市。

  这会儿暴雨已经停了,天上飘着毛毛雨,路荣行为了图快,干脆连伞也没打,他跑到琴室楼旁边的柏油路上时,左手边慢慢晃来了几个学生,他没留意,径直往前穿过一片白桦树林,飞快地拐进了小卖部。

  两分钟后路荣行就出来了,拿着牛奶和面包,一抬眼远远看见琴室门口站了几个人,他眯了下眼睛,在搞不清楚状况的前提下,心里满满堆上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关捷睡得好好的,不料梦里陡然暴起了一声巨响,他惊得打了个哆嗦,吓得身体无意识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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