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天起身往创作室走去:“我有分寸,你干好你的本职工作就是了。”
方琳气得牙痒,却也无可奈何。
第27章
深空影业的顶楼,燕周看着坐在对面的独子,半晌不语,只是那两道严肃凝重的目光却让人难以忍受。
燕凛从小就不喜欢面对父亲,也不喜欢面对母亲。
他从来不顶撞父母,从来没有过叛逆的少年时期,他的人生严格遵守父母的安排,他做的一切事都完美达成父母的期望。
这样的懂事自律并非是因为少年老成,他只是不愿意和父母相处太多时间。
尴尬的亲近,压抑的愧疚,如疽附骨的无地自容,每多相对一秒,这些无孔不入的负面情绪就要将他淹没。
燕凛松了松领口,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
“爸,爷爷应该跟你说过,我已经毕业了,未经你允许提前回来,但我觉得这无伤大雅。”燕凛先开口打破沉默。
燕周眉峰皱起,这才缓缓道:“那你就提前去本部集团工作。你堂哥燕深器重你,这很好,你可以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我希望先在娱乐行业——”
“不行。”燕周否决了他的意愿,不容任何置疑,“我可以不沾手本部的事务,但本部是我们整个燕家的产业,不是他燕昆一家的。我不希望你也被隔离在外围。”
“我想多接触一些别的行业,以后再……”燕凛一只手捏紧了手指,拇指有些神经质地摩擦着。
燕周打断他:“燕凛,我也不愿意逼你,但你是我惟一的孩子,作为父亲只会给你最好的。这么多年以来,你不是做得很好吗。”
“惟一的孩子”像一句紧箍的魔咒,绞得燕凛无法呼吸。
“听话。”燕周最后道,起身摆出送客的架式。
燕凛僵硬地坐了半晌,抬头看向已经走到办公桌后头的男人。
“如果,我不用燕家的名义呢?”
燕周皱起眉头:“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想进娱乐行业?我记得你以前对这一行没有半点兴趣的。”
为了弥补?赎罪?或者只是为色所惑的私欲?燕凛说不清楚。即便说得清,也不是能在父亲面前提出的体面理由。
僵持持续着,燕周紧皱眉头看向这惟一的儿子。
燕凛从小到大都没有显露过自己的喜好,听话省心,从来不曾在任何事物上显示出一丝的偏执,甚至在很小的时候都不会挑剔爱吃不爱吃的食物。他和妻子这为人父母的,事实上连儿子爱吃什么都不清楚。
这还是燕凛头一次这样强硬地请求着什么。
燕周半晌妥协地叹了一口气:“你既然提前了一年毕业,这是你自己争取来的时间。这一年你做什么,我不会过问,就当是给你放了一个长假。这样总该满意了吧。”
燕凛闻言,紧绷的身躯放松了一些,笔挺地站起身来。
“谢谢。”
能有一年的自由,已经是他现在能够争取的极限。再多的要求,他知道父亲不会让步。
这是一个狗血的争夺家产的故事。燕家规模最大盘根最深的产业,不是父亲一手创办的深空影业,而是传自祖辈的蓝擎集团。燕周身为被寄予重望的长子,却被弟弟燕昆夺权,彻底踢出权利中心。后来,婚姻出轨的燕昆又被他的儿子一脚踩下,现在燕家名符其实的掌舵人,是他的堂哥,燕深。
燕深没有父辈的成见,愿意给他一个重返本部的机会。燕凛知道,执念已深的父亲,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他只有一年的时间,一刻也耽搁不得。
他孤军奋战,甚至不能明目张胆地利用燕家的影响力帮助墨里,否则必然会引起父亲的注意。
墨里仇视燕家,更加不会接受燕家的接济。燕凛很清楚,那个倔强的少年连李少天的帮助都拒绝。
离开他的世界的人,注定被他拒之千里。他这个毁了他的世界的人,又如何说呢?
燕凛苦笑了一声,却没有太多的时间用来懊恼后悔。
现在,他应该怎么做?
铿锵铿锵,大锣大鼓敲打起来,一声紧过一声,唢呐的高亢声音也适时加入,一曲“将军令”热热闹闹地吹打起来,吸引了台下喧嚷观众的注意。
台上幔布已经拉开,只有一个小乐班坐在戏台的一角,操着花了面的锣,破了边的鼓,将那一代一代传承百年的节奏再次击响。
诺大的戏台上空空如也,戏台两边立着的一抱粗的柱子就犹为显眼,烫金的大字从高高的屋梁处至柱底排列出两句对联。
顷刻间千秋事业,方丈地万里江山。
买了前排票的年轻粉丝们安静地将摄影设备对准了古色古香的戏台,全方位地拍摄进去。
其余观众大多好奇地望着戏台上,嘴上瓜子磕得叭叭响,盖着杯盖的白瓷茶碗摆在一边,小声地议论着即将出场的节目。
高耸的房梁,悬挂的大红灯笼,简朴至极反显古意的戏台,与数百年前别无二致的鼓点乐音,在这个不大的小戏园里,它们一起模糊了岁月,倒流了时间。
这样的氛围,对于从小浸淫在各种现代化娱乐设施中的年轻观众来说,不失为一个新奇的体验。有一些感受,只有亲置其中,才能产生奇特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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