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越看越觉得这小白兔太容易被拐跑了。
郗白一脸无辜,祁川不用看都知道他要写什么。
--没有什么不能看的呀。
他唯一最隐秘最不能说的秘密,就是喜欢他而已。
祁川用他的手机拨了一串号码,不一会儿他自己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郗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他现在的心情可以化作实体,那定是一个喜悦到在楼梯上翻滚的小人。
他把手机还给他,“有事找哥啊,特别是有人欺负你的时候。”
郗白想说其实没人欺负我,大家习惯无视我了,现状挺好的……而当祁川笑着说出下一句极其中二,但又可以被他当作浪漫的台词时,郗白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乖,以后哥罩着你。”
祁川和郗白慢慢晃回准高三的教学楼,有三分之一班级的家长会已经结束了。两人在楼梯口告别,郗白没有多做停留,这一晚上的收获已经多到够他回味好久了。
唯一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他没能碰见祁川的家长。他从没听说过他家里的情况,祁川给他一种完全被放养的感觉。他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父母能教出如此随性肆意,但在细节上又充满教养的孩子。
等下,他怎么开始变得这么贪心了……郗白站在教室的走廊上,想到手机里新存下的号码就忍不住要偷笑,直到九班里的家长陆续走出来,他才努力绷住了表情。
郗白没想到自己的爸妈都来了,他站在旁边听了一会儿才知道,班主任在找他们说保送的事。而且他们刚来就被告知了他还在校医室躺着的状况,爸妈见着他又是摸头又是揉脸的。对于没发现儿子生病,两位有些愧疚,加上每次来开家长会郗白都会被各种老师夸,郗妈妈一口一个宝贝,叫得郗白有些脸红。
临走时郗白爸妈还说要去跟魏主任打个招呼,郗白跟他们一起走到主任办公室门口,本来心情很雀跃的郗白渐渐冷静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对这一幕有种强烈的既视感。
或者说是不好的预感。
会有人在教导处被夸赞,同等的,总有人会在这儿挨批。郗白从上回拿证书那次开始就视这里为“最不想遇见祁川的地方”。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郗白的爸妈正准备敲门,几位家长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不算熟人的熟人。
是施钧洋和殷染。
郗白条件反射地低下了头,他不知道施钧洋和殷染有没有注意到他。听家长们的交谈,大意还是在说昨晚和体校学生起冲突的事。殷染也是老师们喜欢的姑娘,这事儿要不是被以她的名义被挡了一下,祁川和施钧洋该是时候吃处分了。
推门进去,魏主任办公室的会客沙发都坐满了。想必都是黑榜前十,以及极具代表性的不良的家长。一片愁云惨淡,烟雾缭绕中,郗白的父母面面相觑,而郗白的视线自从寻找到谁就一直停在了对方身上。
才分开了不到十五分钟,再次见到的暗恋对象正背对着他站在魏主任桌前。少年面前的椅子上坐着一位长发女人,在一众家长中算是看起来比较年轻的一位。她正安静地听着魏主任说话,身穿深色连衣裙,没有任何华贵的配饰,但郗白第一眼瞥见她的侧脸,就觉得她像……一只天鹅。
再看无论在哪站着都挺直了背的祁川,他身上的某些气质好像的确遗传自母亲。
要知道魏主任本来是想逮着祁川的母亲好好沟通沟通的。之前的两三次家长会都是祁川的父亲来参加,男人看起来很忙,而且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淡。听闻儿子的种种事迹时,他虽然会做出跟大多数家长一样的反应,但是眼看两年过去了,祁川还是在混日子,毫无改变。
魏主任最见不得走在自我放弃边缘的孩子,他心说等见到祁川的妈妈一定要对其好好做思想工作,结果满腹草稿打好,严肃的表情也就位,可一见到祁川妈妈本人,他的气焰就被倏地浇灭了,说话都不自觉地放慢了下来。
怎么这一家子都有种让人无可奈何的本事?
见办公室里这么多人,郗白的父母跟魏主任简短地打了声招呼就走了。郗白站在门边全程低着头,只在退出办公室的时候快速扫了祁川那儿一眼。
女子平静地看着少年,在魏主任招呼郗白家长的时候缓缓牵起了他的手,垂眼看着他右手指节上的伤痕。她睫毛颤动的样子很美,而祁川也同样平静地回望她,一如看着任何一个并无特别的某某。
从学校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半了,祁川站在校门口第八中学四个大字前边,衬衫的一摆塞进牛仔裤腰线里,额角贴着创口贴,嘴边青了一大块,碎碎的额发也有些长了,就快扎进那双锋利的眼里--好一个不良的完美代表。
女子把车从马路对面开过来,停在路边朝他摇下了车窗。
“祁川,”她柔声道,“上车,我送你回家。”
“不了。”少年一秒都没有犹豫地就回绝了她,“反方向呢,你回吧。”
她似乎料到了这样的答案,也没有再婉转强求,有的只是同样平和的凝视,像是要把这个越长越大,也越发陌生的孩子的模样更新在脑海里。
“八月初……”
“没忘,忘不了的。”祁川踩在马路牙子上,朝她挥了下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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