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有邪_沈明笑【完结+番外】(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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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以为然道。

  “我到这里就可以了,希望他们别太被为难。不过如果祁川回来了,你要告诉我啊。”

  “知道了。”施钧洋应道,“你还真是……”

  你还真是对我一点都不客气啊。施钧洋撑着下巴望着草稿本上的鬼画符,半晌后他又听见她说:“反正我们三个,还会在颐都再见面的对吧。”

  距离高考还有一百二十天,她转过脸望向他,朝浅浅一笑。

  “你上次说过的,要考上啊。”

  -

  春天来了。

  二月四号立春之后,气温的确一点一点地回升了。郗白坐在午后的书桌前,朝南的房间不开空调,空气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他在卷子上写完了最后一个数字,然后放下了笔。

  第十天。他曾经一度觉得家是最温馨最安全的地方,现在他在这个避风港里呆了十天,未曾踏出家门一步,也上交了手机,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时间和季节的变动了。

  比起现在这个与外界断联的状态,郗白才知道寒假里他和祁川分开的那两周算什么啊。若干年后如果他愿意回忆起此时,他也能说一句他在高三的时候曾经度日如年,只不过原因和那些活在高考强压里的人不同罢了。

  他能撑多久呢。从上交手机前,一条一条删光收信箱里祁川的短信的时候,他就在想了。心里的雨从未停过,他的血肉都被泡在冰冷的水雾里,让人想起了福尔马林里死寂的躯体。阳光下他还是乖巧安静的样子,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过,父母也似乎完全放心下来。一切都很好的假象里,只是没有了祁川。

  可是这么晴朗的日子里,他们应该在彼此身边才对啊。

  男孩坐在书桌前,闭上了眼睛。不知道他思索了什么,反正他没有再学习,也没有睡着。或许他只是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来想念他最爱的少年。

  现实到这里逼人妥协,可若还在童话里,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郗白放在鞋柜上的钥匙也被收走了,意思就是他一旦踏出这个家门,就没办法在无人知道的情况下回来,回来了就会面临更多的追问和叹息。可真当他按下门把的时候,他平静到了一种神奇的程度。

  他扣上他和祁川情侣款的白色棒球帽,迈出门槛。过了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戴着它出门。

  外面日光倾城,郗白找了个路边的小卖部里的电话,拨出了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可是响了半天也没有人接。他是知道的,祁川鲜少会接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所以这只是第一步而已。再次迈进校门的过程一点都不难,奋不顾身的天真已经化作伤痕,伤口结了痂变得坚硬,他是真的不怕了,他径直往高三教学楼走,也不管有没有人注意到他。

  大概这是他在学校里能遇上的最后的幸运,施钧洋就站在三楼走廊上,他找到他完全没有费劲。而且他连话都不用说,对方看到他的时候呆了两秒,然后迅速反应过来,拽着他就跑。

  “你不是被关家了吗?!”

  郗白定定地看着他,“你能,联系上他吗?”

  “所以你这是跑出来了?”施钧洋自问自答完了,又喃喃道,“我真是操了,正好这时候跑出来,你俩还真是……”

  施钧洋拽着他绕到教学楼后的围墙边,他一脚踩上自行车车棚旁边的一道横栏,回头催促道,“愣着干嘛,利索点,翻啊!现在上课了从大门出不去!”

  郗白第一次经历翻墙带人逃课这种事,他的姿势之狼狈,过程之艰辛,他日后都不忍在回忆。施钧洋一落地就开始掏手机打电话,打完骂骂咧咧地冲到路边拦车。

  “这哥他妈怎么又不接电话了,手机开个声音会死吗?!”

  一直到施钧洋拦了辆计程车报了一句火车站,郗白才明白他说的“正好这时候”是什么意思。

  “祁川今天走。”施钧洋也不绕弯子了,“别急,应该还能赶得上。”

  ……走?

  哪种走。

  郗白怔在后座上,过了很久才艰难地问出了声。

  “走了就不回来了吗?”

  或许是他声音里的难过让听者都觉得心疼,施钧洋张了张嘴,半天都编不出什么安慰的句子。“能赶上的。”他干巴巴地说,然后撑着前排座位几次催促司机师傅,“麻烦快一点,拜托啦,十万火急。”

  两人来到火车站的时候,距离祁川要乘的班次出发还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两人分开两个方向,可是跑遍候车大厅都没有看到人。郗白在人群中央渐渐停住脚步,转身奔去窗口,焦急地排了队,买了一张同行的火车票,然后就径直往进站口跑去。

  “唉!你--”

  还有十分钟。

  “谢谢。”郗白对施钧洋郑重地说,“我下去找他。”

  那是他最有力的声音,过去漫长时间里的软弱都被耗尽,不等施钧洋在后面喊他的名字,他跳下楼梯,在无数包裹行囊间来回寻找。

  你在哪里?

  火车呼啸着开进站,有人要离开的实感终于汹涌而来,铁轨延伸到看不见的视线尽头,来往的陌生人不断与他擦肩,这里可能是谁的起始,是谁的中转,也是谁的终点,但他不要他们的终点就在这里提前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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