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教西方哲学史的老师没来。我们等了他二三十分钟,鸡哥就让我们提前出来了。”伯鱼挑了今天最好玩的事情说。
卫论绞着眉头想了想:“你们那老师叫什么?”
伯鱼着实记性不佳,竟然被这个问题问得呐呐,看了一眼电子课表才回答:“薛文献。”
卫论左眉毛脱离纠缠抬了起来,做出个耐人寻味的表情:“你怎么能不知道呢。昨天网安学院的女生为了他跳楼自杀,人还在医院里躺着,你们老师可能短时间不会回来了。”
伯鱼:?!
卫论嘲笑他:“你怎么连自己学院老师的事情都不知道。”
伯鱼一时过于震惊,馄饨像一尾胖肚子金鱼从勺子里滑落回碗里。
“还有这种事情呢。”伯鱼眼睛瞪得圆圆的,“你怎么知道的呀。”
“学校论坛和八卦公众号。”卫论又嘲他一句,“你天天信息闭塞得像是原始人。”
卫论这边的信息实在是超前了伯鱼好几千年的科技水平和八卦系统,昨晚八九点钟他和伯鱼各自回寝,伯鱼当然是洗洗睡,他则是在一边写词的时候一边听着林三思和林后行一对兄弟猴般上蹿下跳手舞足蹈地传播哲学院的大八卦。
林三思和林后行就是相声社现在的台柱子,全学校就没有这两个人不知道的八卦。
哲学系的风流老师薛文献的生命轨迹完全和自己的名字背道而驰,在严谨治学和埋身文献的哲学院一众老师里保持特立独行,冲着浪荡摇滚忧伤冻龄青年的目标在浪荡大路上撒欢般狂奔。
他喜欢在校园里边走边弹奏民谣吉他或者尤克里里,蓝色冷帽军绿夹克和圆头靴营造出一种阅尽沧桑的朗阔潇洒。
女生都喜欢他,在路灯下看见一条颓唐的粗线人影就心生向往。
“啊——”伯鱼两条眉毛十分滑稽地上下错开排成两条波浪,发了个变调的感叹。
他的大学生活总是这么丰富多彩。
渐渐到了大多数同学正常下课时间,食堂里吵闹起来,桌椅板凳拉开又放回去的声音连成一片。卫论在嘈杂的食堂里撑着下巴等伯鱼吃完他那碗小馄饨,自己的目光错开去,不自觉就哼了一首他最近在琢磨的曲子。
这个礼拜六卫论约好了要去录他的demo。
伯鱼学习唢呐不过是家长闲来无事觉得小孩子要学点什么的想法使然,伯鱼本身对于音乐并没有多大的敏感度和热情。至少他自己认为是万万比不上卫论那种每分每秒都沉浸在词曲里的状态。
但长年累月沉淀下来的对音符的熟悉把他迟钝的耳朵修饰得敏感,卫论断断续续哼出来的曲子竟然给他听出一种抓耳而舒适的透亮感来。
伯鱼不会表达,他没学过系统鉴赏,但是他能用狠和亮来形容这一段旋律,他甚至不怀疑在卫论哼完一遍过后他自己就能记住并且完整重复。
这十几秒的曲子让鲜肉鸡汤小馄饨变成了肥皂和淀粉的混合物,灵魂全无。
“这是你的新歌吗?”伯鱼抬起脸来,两颊吃得通红,语气里满是兴奋。
被亮晶晶的眼睛望得脸热,卫论颇不自在:“对啊,是我最近想的副歌旋律。”
伯鱼坦率的:“我很喜欢这个!这个好棒啊!”
卫论说不出话来。
毕竟脸皮薄的人。遇到夸奖,说不出话来,有违hiphop精神。
伯鱼又补充一句:“能不能再哼一遍。”
卫论没有斩钉截铁地拒绝,而是生硬地转开了话题:“有什么好问的。你又不知道我喜欢做哪种类型的音乐。我给你推荐的歌你都听完了吗。”
“啊。”伯鱼被他狡猾地转移走了注意力。
“……没。”伯鱼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老实承认,“我感觉我还是听不来吧,我尊重这种形式,也尝试了。不过我不太听得来。”
卫论哼了一声。眼看着就要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地发起火,还耐着最后一点性子要盘问他:“那你听了多少。”
伯鱼眼珠转动,不确定的:“我还记得Wu-Tang,Nas,Eminem,2pac这些,还有一些我说不好名字的...嗯,歌手。”
“这个礼拜看了街头涂鸦和街舞的科普。”伯鱼把自己做了什么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就差没掰着手指头了“我觉得hiphop这种风格和态度我很喜欢,但是我......”伯鱼惭愧地,垂下脑袋。
对于伯鱼来说,这个工程量已经不少了。
他对手机有种奇怪的排斥,像个农村大爷玩不好智能机似的,在闲暇时间他并不喜欢一直看着手机。自从认识卫论以来他已经算是做了很不得了的努力,经常性挂着耳机放着歌睡着,又被吵醒。
他福至心灵突然之间得寸进尺,赶在卫论斥责他前开口说道:“可我听了几个人之后还是最想听听你唱的。”
卫论被一记直球打得头晕了,也没计较伯鱼没有好好听他的推荐的事,咳了一声说道:“......晚上再说。”
他便不再追究伯鱼的半途而废。至此卫论也没能发展一个可以和自己聊关于这方面诸多事项的挚友,却没有为此而感到不快。
他一再抹除他和伯鱼之间横亘的那条线,自己手里握着粉笔,踌躇要不要画上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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