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鱼觉得他们俩好像幼儿园小朋友,他点点头,也局促地说道:“其实我也是。”
他突然鬼使神差小声念了一句:“嗯,喜欢卫论,我是gay。”他蠢笨地忽然剖白自己,抿着下唇,莽撞而稚嫩。
木琵琶的脸上露出了混合着我早知道的肯定和你怎么这么坦率的惊讶,还有些伯鱼读不懂的情绪,种种错综复杂,他最终轻轻叹了一口气,仿若一缕云絮。
24.
“前一段时间排练的时候我就是在考虑活动的事情,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木琵琶和伯鱼抱怨,“两头都兼顾还是不方便。”
他一边说话还能一边用超人的速度吃伯鱼买来的香蕉寿司并发出赞美:“这什么奇怪的搭配但是也太好吃了吧,伯儿真棒。”
伯鱼观察手上那圈彩虹色的丝带,它温顺又鲜艳,每一种颜色都饱满,含糖度好高。
“你一直在做这个吗?”伯鱼问他。
木琵琶看样子是可以结束了,他掏出手机不知道给哪个人发了微信,然后冲伯鱼扬扬手:“找地方坐坐吧,坐下再跟你聊。我都快饿死了,能吃好多东西。”
伯鱼把手上的薄外套递给他,两个人找了一家面馆进去提前吃晚饭。
木琵琶是饿得狠了,要了三盘煎饺,伯鱼一碗酸汤肥牛面,木琵琶一碗爆炒肥肠面还又加了五块钱的卤牛肉,他坐下就急不可耐地开吃,把那点艺术家的气息都丢到身后去了。刚才还是伯鱼沉默而温柔的同类兄弟,现在又变回了在排练教室一手微信小游戏一手酸梅条的那个木琵琶。
伯鱼笑笑,拿筷子吃面。
木琵琶先吃了一盘煎饺垫垫,开始向伯鱼倒话说。
“我也不是做很久了,也就是最近一两年吧,本来是想找个什么社会实践做做加点操行分数免得毕不了业,结果那天就看见这个在招募志愿者,也不知道怎么的,脑子一热就报了名。”木琵琶嘴唇油亮亮的,回忆起往事不胜唏嘘,“结果一做就一直到现在了。”
伯鱼是个觉得对方好就一定要夸到位的人,他的眼睛真诚地和木琵琶对上,语气也不知不觉变得郑重起来:“我觉得你特别好,你们做的活动真的很棒,很有勇气。”
他夸人又直白又尴尬,好在勇于表达,胜在情真意切,是能够让人听得心里一热的。
木琵琶伸手挠挠头发,有点赧然似的,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边嘴角勾起来:“你要说这个活动能有点儿什么影响吧,我还真的没想那么多,平权什么,我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来。但是做自己的感觉很好。”
木琵琶不是个会对自己性向遮遮掩掩的人,但同样他也不是会大张旗鼓地向所有身边的好友出柜。他对这个问题一向不做过多的讨论,没人问也顺理成章不去回答。然而在外面还是爽快,所有的人都在柜子外面,能聚到一起的都是他的知心朋友,他连一点点的负担也没有了。
木琵琶眉毛弯弯,眼睛里有着非常柔和的闪光的情绪:“伯儿,这是真的。直接做基佬的感觉真好。”
他拍拍自己的胸膛,说得有点动情了,半长的黑发流淌在他的肩膀上:“你知道吗,我走出这一步之前,我想了很多很多很多,走出来之后,我只觉得爽快。”
“真好。”伯鱼小声又带着羡慕地说,“真好。”
“但是我没想到什么呢,我没想到你今天在这,本来我觉得你是属于那种对感情都特别不擅长的小孩,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遇到你。”木琵琶感叹实在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而且你还和我一样,我觉得这实在是......”
他没找出来合适的词语形容。
“我也不清楚我怎么会意识到自己的性向。”伯鱼双手在大腿上握成拳,“我之前从来没想过,但是和卫论......”他的脸颊烧起来,难以去表述自己突如其来的梦产生的变化。
木琵琶有点荡漾地笑起来:“行,我懂了,优秀大美让你开窍了。”
伯鱼抿唇微笑。
木琵琶和他四目相对,片刻后坦诚而言:“你是那种不自知的深柜,或者说我认为你身上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柜子的概念。你喜欢卫论就是喜欢就完事儿了。”他把筷子伸进面碗里挑挑选选卤牛肉,睫毛低垂着,一绺黑发掉到眼前。
“我看人挺准的,你和卫论呀,迟早的事儿,我早觉得你俩成天形影不离的有点儿什么,他八成也是开了一半儿柜门还张望着呢吧。”木琵琶絮絮叨叨的,用的语调自然又平缓,好像真的是一件不需要操心的事情。
伯鱼觉得这个自然而然的态度比褚福柔的鼓励还让人面红耳赤,他在心里赏了自己一个脑瓜崩,怎么就直接和木琵琶说了自己的喜欢。一点儿不知道矜持,一点儿没有分寸。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喜欢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清楚明白,有时候又觉得自己的喜欢太过于隐蔽,那是藏在雨天过后滑绿的地衣下生长的一点泥巴似的小苔藓,除非卫论是借东西的小人否则根本就看不到他的心意。
其实他的喜欢没那么难以发现。
给卫论单独吹曲子的时候,喜欢就从音符里面跑出来,和卫论一起散步看星星说闲话的时候,只要四目相对,喜欢也管不住腿噔噔噔跑出来了。他的爱情无声燃烧又持久缠绵,木琵琶不是瞎的,他认为卫论也应当不是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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