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寻回答:“八岁开始,到十八岁,这几年——
“这几年出了点小意外,没怎么弹了。”
接待老师对他善意的笑笑:“方不方便问一下,您今年?”
“我今年二十六了。”冬寻回以礼貌的微笑。
“那您结婚了吗?”
冬寻之前面试就一直被问这个问题,时间就是金钱的经济社会,用人单位似乎格外看中应聘者的婚育情况。
他张张嘴还没说话,向北就冷冷吐出两个字:“不结婚,不要小孩,不会耽误工作。”
老师有点尴尬,她看看向北又看看冬寻,干巴巴地说了个好的。
冬寻就知道向北不可能一直安静的坐在边上,他赶紧打圆场:“老师,不好意思,我弟弟说话直,您别介意,我确实没打算要孩子。”
他说完,向北就看着他不明意味地笑了笑。
老师让冬寻随便弹一段,冬寻太久没摸琴,让老师给了他一份谱子,他熟悉了几分钟,还是将曲子流畅的完成了。
向北听得入迷,等他一曲终了,还意犹未尽地想让他继续弹,说着就去翻谱子。
他没办法,只能妥协道:“我回家给你弹。”
老师没有做出评价,直接问了冬寻能上课的时间,冬寻正想说周一到周末其实都可以,突然又想到向北要给他找家教补习专业课,于是权衡下来把时间缩减到了四天。
而后他们谈到课时费的问题。
冬寻没有任课经验,小时候钢琴课也是向蕊在联系,他前天只大概了解了一些行情,对老师开出的课时费没什么不满,每节课和中心五五抽成,每天六节课对他来说就够了。
起码每个月不用花向北的钱。
第七章 软了刺的向北
冬寻和向北回了家,路上向北已经电话让阿姨给他把原来的卧室又整理了一遍。
他站在卧室门口,脚边是他的行李箱。
床上是素色花纹的四件套,桌上一切如故,甚至他高中时候用的书都还在原位,上面一尘不染。
向北跟他进了卧室,帮他把行李箱放倒打开,说:“妈在的时候,每天都来打扫,后来她生病了身体不好,就请了阿姨来做饭打扫卫生。”
“我跟她说她不听,她怪我把你气走了,一直在等你。”
向北貌似轻描淡写的,自我嘲讽着又重复了一句:“我把你气走了,让她等了你八年。”
冬寻拿着老旧的相框坐在床边,照片里是向北十二岁生日的时候三个人去游乐园拍的,向北在中间,一手挽着向蕊,一手挽着自己。
向北上初中的时候最依赖冬寻,除了冬寻每天做饭给他吃,最重要的是他那时候放下了对冬寻的敌意。
上了初中,向蕊关心自己突然就比关心冬寻多了,有时甚至会忽略冬寻。比如买东西回来会少了冬寻的一份,对冬寻的要求也没有以前的高,带他出门的时候常常忘记自己有两个儿子,叫上他就走了。
他心里高兴,又不是很高兴,变得有点愧疚,和冬寻的关系比之前好了很多。
他不知道其实冬寻早就和向蕊说过了。
冬寻告诉向蕊,弟弟小容易吃醋,为了改善两个人的关系,他主动做出让步,希望向蕊能“偏心”一点。
向蕊不想答应他,却又不忍心拒绝。她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两个儿子兄友弟恭,感动于冬寻如此懂事,于是在家在外都配合着他,对向北格外关心。
而冬寻就是在那个时候义无反顾的跳进了自己挖出来的深坑。
十五岁的他,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慢慢喜欢上了那个软了一身刺向自己靠近的向北。
向北早熟,他当着外人的面保持着他的独立自主和冷漠,在单独与冬寻相处的时间里却越来越依赖冬寻。
初二的时候两个人个子窜得都很快,向北长得尤其迅猛,从来不挑食但一直瘦高瘦高的。
冬寻是班长,他是体育委员。运动会的时候他们这种什么都第一的班级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老师为了让大家都积极参与,在运动会之前进行了赛前选拔。
有的项目是强制性的,将近四十度的气温,班主任叮嘱向北要注意时间。
向北自己站在太阳底下,让同学们坐在阴凉的地方,简单说了几句之后拿了本子出来登记项目和名字。
几个容易点儿的项目很快就报完了,5000米和跳高迟迟没有人报名。他随手点了一个平时打篮球弹跳力还不错的男同学,岂料男同学站起来努着嘴说:“凭什么我要参加,我已经报了五十米了!”
向北先写上了他的名字,而后缓缓道:“又不冲突。”
男同学还想说什么,向北抬头瞪他一眼,把人瞪回了座位。
还剩下个5000米,向北又看了一圈,低头想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有人举手打断了他。
冬寻坐在树下,斑驳的树影铺在他身上,他对着向北笑,他感觉自己的心情从来没有那样好过。
他举手告诉向北,自己可以跑5000米。
一直表情严肃的向北也冲他笑,随后不留情面地拒绝了他,还是在项目名称之后郑重地落下了自己名字。
他知道冬寻身体不怎么好,小时候四处流浪产生了非常严重的后遗症,再怎么补体质都这样,要让他跑完5000米,可能只能背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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