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砰地一声合上,向北在楼梯上停下来,好像有了那么点印象。
上了高中他身边就有了一群“朋友”,带着他打架抽烟喝酒,除了黄赌毒,什么都干。这群朋友是在他内心极其纠结的时候出现的,很快成了他的“定心丸”,带着他夜夜狂欢,把所有惹他不断思考的心事都甩到九霄云外去。
连同向蕊的叮嘱和冬寻担忧的目光,统统被向北揉碎了捣烂了扔进酒杯里,三两口喝下肚,变成奢靡的放纵。
冬寻放纵他,他自己也放纵自己,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在纸醉金迷里迷失了方向。
他关了客厅所有的灯拿瓶酒坐在落地窗边,抬头看着窗棱边上弯弯的月亮,喝了半瓶酒借着朦胧醉意反而想起了冬寻十八岁的生日。
那会儿他已经发现,冬寻可能喜欢自己。
高一他谈过一个所谓的女朋友,那段“感情”是从绯闻开始的。女孩是他的前排,他没事老捉弄别人,常常没轻没重的给人欺负哭了。
那时候他还很信任和依赖冬寻,从初一到初三老老实实的当了三年的弟弟。所以后来冬寻看不下去说他几句,他就打算收手了。
只是,他突然不再“欺负”那女孩,班里同学就开始传他这是日久生情喜欢上了她。
有一天放学回家路上,冬寻问他,你喜欢她吗?他想说不,开口却成了不知道。于是冬寻又问他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要收她礼物接她情书。
然后他立刻反问冬寻,那你觉得呢?
冬寻脚下的步子快了些,摇摇头,也跟他说不知道。
他跟在冬寻身后,突然很讨厌前面那个单薄的身影,也很讨厌自己。
他磨磨蹭蹭的,几个月后和女孩“在一起”,过了小半年就“分手”了。而后没两个月就是冬寻十八岁生日,他没怎么送过冬寻礼物,即便是冬寻的十八岁,他也不知道送什么。
重要的是那时候他和冬寻之间又出现了问题,任何示好都会成为一种低头。他不想向冬寻低头。
向北又喝了一口酒,想起来这钢笔应该就是冬寻十八岁的时候向蕊送他的。
冬寻的字写得很好看,“恋爱”期间和那女孩的书信往来都是向北让冬寻帮他写的,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但他还是要让冬寻写。
女孩问向北为什么要请冬寻代笔,他就笑嘻嘻地说冬寻字好看。其实女孩一点都不生气,生气的反而是冬寻。
一小瓶红酒被向北喝完,他已经醉了,全然忘了红酒后劲有多大,脑袋晕乎乎的去酒柜又拿了一瓶。
他喝着酒看窗外,全然没注意冬寻已经站在二楼楼梯口看了他好一会儿。
冬寻穿了睡衣走下来,站在他身边,低声问:“向北,你这样子做给谁看?”
向北是真醉了,只还有几分清醒的意识。他拍掉冬寻的手,说:“今天晚上月亮不太好。”
“你听到我在问你什么了吗?”冬寻不让步,一把抢了向北手里的酒瓶,“你听到了吗?”
向北没有发酒疯,酒瓶被冬寻抢了就算了,他靠在玻璃上一条腿曲起来手臂搭在上面,什么话也不说。
以往见惯了向北发疯的样子,冬寻一点都不适应眼前这个沉默的,难堪的向北。
他拿起瓶子仰起头就往嘴里灌。吞咽不及那红色的液体就顺着后仰的脖颈流进睡衣,在脖子上留下一道道水痕。
向北听见他吞咽的声音,抬起头一看,剩下的那大半瓶酒已经被冬寻一口喝得只剩一点。他一下子醉意全无,伸手就去抢冬寻手里的瓶子,吼到:“你疯了?!”
这么喝,不知道他等下要吐成什么样子。
向北心慌,抢不下来他就手上用劲把冬寻抱进怀里,将他的手扭到背后终于阻止他灌酒的行为。
冬寻胃里恶心,喉咙痛得像被刀割,一颗心扑通扑通马上就要跳出来,他被一身酒气的向北抱着,想到过去的十八年,也想到最近的这八年。
好像离不离开向北,他都不好过。
他被向北抱着,靠在他肩上看地上映着的清冷月色,睫毛煽动闭上眼睛,落下泪来。他问向北:
“你觉得我这个样子难不难看?”
向北喝了那么多都没有醉,冬寻只喝了这么一点,自然清醒无比。向北不知道清醒的冬寻到底想问什么,也不敢贸然回答,于是就此沉默,什么也不说。
冬寻又问他:“向北,你说话,你觉得我这个样子,难不难看。”
向北还是没有回答,冬寻却似乎也不要他的答案了。他埋头在向北颈间,声音闷闷的,“我觉得自己这种样子真的很难看,向北。”
向北在他背心拍了拍,先说了个对不起,而后才说:“我觉得你好看,冬寻。”
冬寻摇头,说:“向北,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向北还没明白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怀里一空冬寻就站在了他一步以外的地方。
他问:“向北,你爱我吗?”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也或许是没有大脑没有空闲思考,向北握紧拳头垂在身侧,说:“我不知道。”
片刻后,冬寻低头说了句晚安。然后把酒瓶放在地上转身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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