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空调开得比前几天刚入秋的时候大,冬寻一时无法适应温度变化毫无预兆的感冒了。他的感冒通常从发烧开始,一烧就是三十八九度。
白天他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弹完一首曲子手撑着额头在琴凳上坐了会儿,细细密密的汗珠爬满他的额头,他慢慢做着深呼吸,等身上有了点儿力气才起身扶着墙边绕回了吧台。
坐在吧台里面休息的时候他整个人脸色苍白,宋瑶见了忙给他倒了杯温水。喝了小半杯水,他稍微好一点,但心里还是难受,就准备回房间休息。
“季秋,你来一下!老板找你!”宋瑶看他脸色实在是不好看,于是压低了声音喊向北。
把客人的点单送到之后,向北回到吧台就看见冬寻精神全无的靠在墙上,呼吸都变得急促许多。
还没等冬寻开口说话,他就走到吧台里面,先用手试探了他的额头,而后他将冬寻半扶半抱的送回了他的房间。
冬寻大惊。
他十分反感别人和他有这么亲密的接触,此时躺在床上憋了一口气,好半天才长长的吐出来。
可他一开口不是恼怒,反而是轻声说了句:“谢谢你,季秋。”
他没什么精神,发不起脾气,而季秋又没做错什么,总不能劈头盖脸把人骂一顿。
被唤作“季秋”的向北心里又甜又酸,站在床边蹲下身去拉着他的手写字。
-老板,客气了。
其实冬寻这会儿没有多余的想法,因为头晕精神萎靡,只是摆了摆手就没什么力气了,说话都是憋着一口气才能说完整。他对床边的人说:“季秋我没事了,你先去忙吧。”
向北不想走,又在他手心写:我照顾你。
冬寻终于无奈笑说:“你倒是会偷懒。”
他没有马上赶向北出去,让他在房间里待了会儿,又觉得不太妥当,于是催促道:“这里没事了,我躺着休息会儿就行,你去忙。”
向北还是不让步,写到:我就在这里。
这人固执的样子又让冬寻有了些熟悉感。
他反感自己最近动不动就想起向北,干脆对面前的人说:“再不出去,要算你旷工扣你工资了。”
向北随即无声笑了笑,一笔一划在他手心写下:我不要工资。
他写完最后一点,感觉到冬寻明显愣住并且把手缩了回去,才后知后觉表现得太过了。
他想解释,冬寻却说:“除了工资我可没别的给你啦。”
冬寻在拒绝“季秋”,却把向北心里搞得特别不是滋味。
他还分不太清自己和季秋实际上是两个人,他心里冬寻还是冬寻,管不了冬寻心里季秋不是向北,感觉这话就是他对自己说的,不是和季秋说。
他静静地往床边一坐,不出去也不再和冬寻交流,就那样盯着他看,眼睛都不怎么眨。
冬寻有点恍惚,没办法判断他到底走没走,又总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伸手在空中抓了抓,向北以为他魇着了,握着他的手腕凑上去仔细看着他,却听他突然开口:“季秋,我还没睡着。”
他动动手臂把手放回床上,说:“你要陪着我也别盯着我看,我睡不着。”
向北在他手心写:你睡,我不看了。
结果向北一坐就是一下午。等到晚上了宋瑶她们下班想和冬寻打招呼,被向北拦在门外就不让人进去,被问得急了才想起来写字和他们交流。
于是几个人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回去,离开了店面。
冬寻一觉迷迷糊糊睡到九点半,是被冷醒的,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他咳嗽几声,向北正在吧台给他冲药,听他醒了赶紧跑回房间,跨几步到床边抓了他的手。
冬寻喉咙干痛,说话的时候声音嘶哑:“可以帮我倒杯水吗?”
-饿不饿?向北写。
冬寻摇摇头,头痛得他快吐了,道:“我不是很饿,就是有点渴。”
向北从旁端了刚刚出去买的稀饭,吹一吹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往他唇上按了按。
“这是…”冬寻会意,舌尖伸出来舔了舔,说:“稀饭?”
向北又往他嘴里送了送,以表示回答。
冬寻抬起手想自己吃,向北一让,他什么都没摸到。
“我可以自己吃。”
向北于是单手抬着稀饭,一手把他的手按下去放在被子上,然后在手心写字:我可以喂你吃。
然后冬寻放下手搭在被面,向北就一口一口喂他。
他一边吃,一边问:“几点了,季秋。”
向北专心吹着稀饭,加之季秋这个名字对他来说还比较陌生,冬寻问了好几遍他也没给个反应。
冬寻只好摸索着抬起手戳了戳他的手心,又问:“季秋,现在几点了?”
向北看了眼时间,在他手心写下一个十。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他揉了揉眉心,随即感受到额头传来一阵温热。
向北看他面色太过红润,伸手在他额头试了试。
——果然,冬寻还是发烧了。
等他吃完最后一口稀饭,向北把人扶着靠在床头,出去给他拧了张毛巾搭在额头上。
冬寻头晕却没什么睡意,他从枕头边拿出一本书放在腿上,对向北说:“季秋,你去休息吧,我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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