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冬寻只是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面前这人会顺着他的话往下接,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清咳两声说:“汤很好喝。”
-好喝是好喝,但是你不能喝多了,这个太补,而现在你的身体只能慢慢补。
冬寻感谢这句话是由冰冷的机械音读出来的,不然他心中那被汤温得越来越热的感动可能只会被这句话点燃成火焰,然后越烧越烈。
“好的,谢谢你。”
礼貌,礼貌就能稍微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冬寻这样想着,又说:“那个...你的工资我给你稍微调整了一下,详细的等下宋瑶会给你说。”
向北又喂了他几口,才打字到:因为我消极怠工不务正业,老板要扣我工资吗?
冬寻摆摆手解释:“是给你涨工资来着,你做得特别好,唔...”他话音未落,向北就又舀了一勺汤喂他。
-那谢谢老板对我工作的肯定,煲汤不算工作,老板千万不能徇私。
向北把碗放在冬寻手里,勺子放到一边桌子上,打字到:已经凉了,老板慢慢喝,外面好像有点忙,我出去帮忙。
冬寻笑着说好,他出去之前又拿着手机转身叮嘱:喝完碗放在桌子上,出来的时候慢一点。
“好的,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向北出来帮着打包外卖,又送了几份华夫饼去二楼,端着空盘子刚下楼,宋瑶递了两杯饮料给他,他又转身上了楼。
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冬寻已经站在吧台里面。他倚靠在楼梯扶手上,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冬寻身上,看他笑着和宋瑶说话,像个大哥哥一样在宋瑶头上揉了揉。
宋瑶专心写写算算,向北走过来手肘撑在吧台上看冬寻和她闲聊。
“哎呀,我们要是也能得一碗汤喝,感觉一整天都不会累呢。”宋瑶调侃着,看向向北的时候挑挑眉:“你说是吧季秋。”
冬寻在她肩上拍拍:“阴阳怪气的。”
宋瑶撇撇嘴:“我可没有。”
向北笑了笑,伸手拿掉了冬寻发梢的纸屑。
“......季秋,你炖的汤也端出来给大家一起喝吧。”冬寻说。
向北又拿起锥子和盲文纸,熟练的戳了一句话,将盲文纸推到冬寻面前。
冬寻伸手摸过去,摸着摸着脸色微妙的变化着,忍着没笑出来。
-那汤小姑娘家可不能喝。
这是什么话。
晚些时候到了下午,店里人越来越多,冬寻坐在琴凳上弹琴,向北就跟着店里另外两个服务员忙前忙后,一直到太阳西沉才稍微得点空闲。
他坐在离钢琴不远处的桌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冬寻看。
耳边是冬寻常弹的钢琴曲,他视线里冬寻被夕阳余晖温柔包裹,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指尖经过的地方黑白琴键无间配合,奏出谐和动人的旋律。
向北忽而想起冬寻教他弹钢琴的那段日子。
无论什么时候,在哪里,面对钢琴的冬寻总是这样轻而易举的就让他一颗心软得无边无际,像云追着风的方向,兀自飘摇,而后落在他眉眼间若有似无的笑意里。
冬寻大概也是一个温柔的魔法师,伴着春风徐徐而来,施展他与生俱来的神奇的魔力让周遭的喧哗都归于平静,人们胸腔里那一颗躁动的心也随之被安抚。
就像现在的向北,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惬意。
周围的客人陆续离开,冬寻的弹奏也告一段落,他从琴凳上站起来手指扫过黑键,和向北说话:“——季秋,你知道我看不见之后觉得最可惜的事情是什么吗?”
向北走到他身边,没有回应。
于是冬寻又说:“看不到谱子,写不了字,学盲文之前甚至都看不了书,那段时间没人和我聊天说话,我就感觉,”他轻轻合上琴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向北坐在琴凳上,顺势把他也拉下来坐着。
而后他打开冬寻已经盖上的琴盖,试探着按了几个音。
向北弹了冬寻教他的第一首曲子,果不其然冬寻突然止住了话头,脊背僵直坐在琴凳上,久久说不出下一句话。直到乐曲进入第二段,几个听上去不太谐和的和弦之后,他转了个方向面对着向北说:“原来——原来你也会钢琴吗?”
找了个地方停下来,向北拉着他的手腕在他手心写到:会一点而已。
“什么时候学的?”冬寻又问。
-弹得不好,你弹得好听。
冬寻却摇摇头:“你喜欢弹琴的话,以后也可以经常练习,熟能生巧。”
向北看着他满是笑意的眼睛,于是答应下来,在他手心慢慢写了个好。
晚上,向北收拾好自己,头发吹得半干推开了冬寻卧室的门。他把毛巾搭在椅背上,坐在自己的床边。
冬寻把看完的盲文书籍放在书桌上,又拿了几本放在床头书架,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他一边读,向北一边起身朝他走过去。
走到他身边站定,向北俯身在他面前笑了笑。
“怎么了?”冬寻问。
想了想是用写的还是语音朗读,最终向北选择了后者。后者比较快,聊天不会耽误冬寻看书或者休息。
一分钟后向北手机又传开了所谓的磁性男声:老板,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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