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忙完,他会来看我么?”沈默问亓渡。
想着许祎唯这两天也是很艰难,亓渡不敢擅自帮许祎唯应允,没说话。
沈默又笑了,只说:“看来真的很忙。”
目送了亓渡和余洵,沈默慢慢挪着腿坐直,望着窗外被染尽的一片烈红,渐渐发了怔。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反复无常不讲道理的人,先前还不想让许祎唯知道,而现在却恨不得许祎唯立即出现在他面前。
他一旦察觉许祎唯对他比之前好一分,便变得愈发地贪得无厌,尝过甘甜便耐不住苦楚。
沈默轻轻揪着被单,声音低且压抑:“不来看我,又何必让其他人来敷衍我。”
病房的门被敲响三声,沈默回头正看到门被推开,进来了个身形不高却极有气质的中年男人。
男人一身英式西装,头发梳得齐整光亮,男人朝沈默笑,嘴角扬起的弧度与在沈默恍惚间与某个人重叠,只听男人极有磁性的嗓音问他:“你就是沈默,沈先生?”
嘤
贰肆.签字
许祎唯把自己关在公司,几乎吃住都留在了办公室。
他不敢回家,怕老许找到他和沈默的老巢,更不敢联系沈默,担心老许偷偷窃听他通讯记录,找到沈默那儿去。
他还没来得及想办法和沈默统一口径一块表现出爱得至死不渝非对方不可的戏码,老许便不打一声招呼走进他的办公室,并霸占了办公椅。
“你还是不打算跟我坦白那人是谁?”老许保持着悠闲姿势,看许祎唯还是没有要说的意思,愠怒着一根一根掰手指头,“是那人长得太见不得人还是怎样,就让你这么不想露出来?”
许祎唯仍是站着不说话,从桌上拿了两份文件转身坐在沙发上翻开来看。
老许气得心梗,开口想骂,办公室的门被人火急火燎地推开朝里吼:“祎唯,沈默出事了!他住了院,还动手术取出两块——”
“骨头……”
当亓渡看清办公椅上那头熟悉的花白头发时,立即噤了声。他茫然地在办公室环顾,终于看到了坐在沙发上隐忍情绪的许祎唯。
“老——许叔叔……”亓渡声音小下来,人像被霜打了的芭蕉,蔫了吧唧地看向占了许祎唯办公位置的那个不好惹的男人。
只听老许“哦”的一声,接着道:”沈默?那个经常和你闹不愉快的男演员?“
亓渡心一提,站在一旁根本不敢吱声,朝许祎唯递过一个眼神。许祎唯心神不宁的也没接着,皱着眉头连文件也看不下去。
老许的目光飘到亓渡身上,针扎似的让他坐立不安。亓渡见许祎唯没有解释的意思,便闭眼咬牙引过去:“沈默现在是咱们家公司的艺人。”
老许手上动作停了,问:“你这是看不惯他,把他公司买了亲自糟蹋?”
老许越说越偏,许祎唯听不下去,脸色难看地站起身把文件摔进亓渡怀里,推开门对还在懵的亓渡说:“订机票。”
“站住。”
许祎唯停下,身后传来父亲的声音:“我早知道了。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谁都瞒着你和他的事情,是觉得不光彩,还是觉得麻烦?”
“或者说,你对自己没有信心。”老许握着钢笔,在桌上嗒嗒地敲着,“担心一旦众人知道,外界的舆论会让你们脆弱的感情分崩离析。”
许祎唯搭在门把上的指节扣得发白。
“你们这样辛苦,倒不如就此分开。”
*
霞光褪去,覆上了一幕黑夜星辰。
中年男人站在门前,手捧精致的花束,一身西装平整。
“我叫许钧,”男人径直走到病床旁,他微笑着把花送到沈默怀里,绅士又浪漫,“是许祎唯的父亲。”
“谢谢,许……许先生。”
许钧这人他见过,从前刚出道时在宴会上远远地望见过,等后来和许祎唯扯了证,又在许祎唯的全家福上见过。
老丈人这样冷不防出现在他眼前,让他一时无措。
“你不打算随祎唯称呼我?”只见许钧笑出鱼尾纹,拖了椅子坐在一旁。
沈默指腹擦着柔软的被单,心底一阵软软的情绪,他心中浮现那个自己不知多久没有奢望过的那两个字,低低地,对一个从未谋面却在不经意中早已经建立关系的男人唤了一声“父亲”。
沈默唤了,声音哑着却带着温度。
许钧笑的声音沉沉的,没多久,忽的长叹了一声:“只是可惜了。”
沈默没明白究竟是什么可惜,就听许钧接着说:“祎唯他年纪小,做事不计后果,这几年对你做的事情请你多担待。”
说着,许钧从包里拿出两份文件,叠在一起放在沈默床边:“我们家也会对你有补偿。”
沈默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初次见面却要给他带来噩耗的男人。
“这里有一份是星悦的股份转让协议,还有一份,”许钧拿起摊开,递到沈默面前,“这份是离婚协议,祎唯已经签过字。”
沈默慌乱地撑着手在床上艰难地坐起,连带牵动腿上刚缝合的伤口隐隐作痛。他拿过离婚协议,确认的签字笔迹如同细薄尖利的刀刃,一下下划在他的心脏上,刺不穿要害,却要了他的命。他咬紧后槽牙,将协议书重重合上,一字一句地吐出:“我不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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