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过得极快,等矮小的孩童长成了少年,万蚀谷的河水也漾起了碧波,荒芜的地貌逐渐被绿色覆盖,不再除了雷雨风雪便是阴天,显得有了生机。
你让世间草木生灵都惧怕你退缩而去,那我便可以让所有万物皆奔你而来。
鹓放下了笔,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脖颈。
不知从何时谁传出了得鹓者得上元界,人眼看不见的地方都在为这一句话而蠢蠢欲动。
煞神推开了他房间的门,将手里的果子一抛,什么话也没有说便离开了。
鹓用袖口反复擦了擦,擦到亮晶晶,几乎果皮上都能反射出自己的影子,转身就放进了自己的储物柜里。
里面已经有几排,他都舍不得吃。
上元界岁月流逝极快,傅鹓算不清在这里度过了多久的光阴。在普通的幼子相约玩乐时,他在谷中足不出户,煞神成了他的全部。
“给我个名环吧。”鹓堵住男人的去路,讨要着身份。
男人脚步停都没停,朝外绕了过去,视他为空气般不存在。
他又要出去。
鹓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问在院子里练法的手下,“这么些时日,他都去哪了?”
手下顿了顿,“不知。”
七日后,煞神回来了。倚在厅堂内的椅子上,望着规规矩矩站着的鹓抖抖手里的纸,冷眼笑了,“终身不得入神鸟林,跟着我,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似是好笑极了。
这只粉鸟成了上元界内首位被剔除神鸟祖籍的鹓种。
再怎么说,追随煞神也是鹓的自己选择,神鸟林根本没有剔除它的理由。
手下捧着那张金色流彩的纸张,扫了眼鹓房间的方向,“您伤了神鸟林里的幼子?”
“竖子无德,言语不堪。”煞神似乎没有任何与神鸟林为敌的惧意,疲倦地合了合眼。
自然是听不过,就动手了。
“那其实鹓被逐出去……”手下说话说了一半,望着男人难看起来的神色,住了嘴。
鹓常常发起呆来,字写到一半,就顿了笔。若是煞神将他再扔出去,他就真的没地方回了。
他鞋也没穿好就跑了出去,常年累月隐忍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隙,一把抓住对方的衣袖,“我……”
煞神手腕动了动,还是压下想要抽出的欲望。这鸟所有的渴望都摆在脸上,他自然知道这是又来朝他要名环了。
“跟我来。”
煞神的房间很冷清,带着淡淡的木香。
鹓在殿内生活了几百年,从幼子长为少年,从未踏入过这里。
“有名字?”
鹓摇了头,所有人都喊它鹓,亲近的人会喊它小鹓……差点忘了,他现在已经没有亲近的人了。
“若是将来有机会去了下元,可是要赐福降世。”煞神一番话开口,全然不顾旁边人惊愣的表情。
“我不去下元,我留在这。”
赐福结缘,福缘。煞神道,“就叫傅鹓。”
煞神给他取了名,依旧不给名环。
“你叫什么?”有了名字的神鸟趴在桌前,看他提笔写下傅字,眼里金色的光芒一闪一闪。
没有得到回答。
他在这里呆了半个千年,终于得以近身,煞神对他的运势也不在如原先那般拒绝,身上浓郁的煞气渐渐得到缓和,最终收放自如。
傅鹓没了神鸟林的庇护,原本蠢蠢欲动的众神更加对它垂涎,明目张胆地来万蚀谷找不痛快。
“既然你那么嫌弃鹓,不如就把它让与我。”月神站在云端,冲着谷崖上矗立的男人道,“我的月宫怎么不比你这肮脏之地好?”
他的“肮脏之地”早已不如当年,如今也青山绕水,百兽成群。
“多说无益。”煞神拔了刀,冷眼瞧着空中身披月光的人,“赐教吧。”
又是千年。
“傅鹓呢?”
“属下不知。”
煞神想,兴许是千年的时间过去,这傻鸟终于想明白,离开了这呆腻的地方了。
这么久以来,鹓给他的运势,足以压制住体内暴乱的煞气。
他成了上元界这么久以来,头一位煞气与运势相持平的煞位上神。
望着四周已成林的草木,终是说了句,“也好。”
雨滴敲打着屋檐,神火映得人脸轮廓更加分明。敲击声淹没在夜色中,若不是不经意地抬头功夫,根本瞧不见浑身浴血的鸟趴在窗沿上,奄奄一息。
望着埋入薄被里的人,煞神藏在袖子里的指尖微微动了动。
最终千言万语化为一句嗤笑,“你好歹是只千年的神鸟,出去一趟就这么狼狈?”
年轻人缩成一团,不吭声。
两人僵持许久,等墙上灯内的神火都暗了些。
执拗的年轻人不肯说。
煞神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把木门摔得一声闷响。
望着身边的手下,煞气随着主人的情绪波动,溢在身边凝结成黑雾,“去查。”
被人抓了去,还不要命地跑回来。
真是不长脑子的东西。
动了它的那人更是不长脑子。
上元界发生了一件震惊全界的事情,甚至惊扰了下元内定居的神们,紧急召开的大会内挤满了人,吵吵嚷嚷,神色不悦,可见事情的严重程度。
“煞神真是好大的胆子!杀光了月宫全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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