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所有事尘埃落定,他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后,钟麓几乎是连夜以光速回了去,却没想到被那人一语成谶。他几乎要翻遍整个小镇,却没发现男孩的一丝身影。
念念原本的家被不知何故搬了空,窗户闭合大门紧关。在凌晨六点太阳升起的片刻,他站在那家准点开门的杂货店门口,却听老板娘说出一个让他心空的事实。
她说念念已经搬走了。
“那孩子的家境大家也不是不晓得......平日里能帮的就继续帮,”老板娘眼里还有些许惋惜,“没想到上星期,他妈妈找到埠安来了,说是之前被他爹切断了联系方式,现在终于找回来了。他不是一直都跟着他那个爸吗?估计也是怕自己来钱生存的砝码没了,那人又喝了酒,当场急的呀,拿起手边小刀就冲上去了......”
他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被抛上无望天空。
“也幸亏小孩躲得及时,就划了左手一刀......”
然后又重重坠落冰河中。
“大家也都是众目睽睽,他妈妈当场就报了警去了医院,听说可能还会打官司什么的......”
“那他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老板娘竭力想了许久,发现确实周边也没人知道男孩母亲来历。
他们就像同场暴风雪从天南海北卷席而来的两颗树上的叶子,在短暂相识相聚后,又被场无情冷风吹散,不复踪影。
“或许跟你想的差不多,”许稔从钟麓的怀抱里缓脱出来,跟钟麓一样顺势躺倒在床,时隔两年的感觉,让他心里也隐约泛起一股微妙情愫。
“我那天出去就是因为我看见了我的母亲......和一群我不认识的人。后来的事你估计也知道,我在榕城的医院待了两星期。身上的旧伤新伤鉴定出来后可以把那人判好久。稳定下来后她是再不愿意我待在埠安,我只能回去些微收拾些我的东西,结果那之后,我就再见不到你了。”
“我......也找了你很久,”钟麓的声音听着也有点闷,像沾染上了雨水的潮湿和温润,“上了新的学校,我也实在没办法常回埠安。只是房租一直交着,也找个家政间隔着清扫一下或者说,想看看......你会不会偶尔回来。”
“只是没想到,我们隔了这么久才重新遇到。”
“所以你也不要再去相信陆琛那些狗屁不通的废话,我从来不是为了戏弄你或者其他莫须有的名头而慢慢接近,只是,”钟麓转了身,深深看着许稔,坚定又纯粹。
“只是我不想再重蹈覆辙。因为以前经历过的苦痛让你想起那些曾受的难。”
“我时常在想,如果那天我没有离开,而是陪你去见了你妈妈,你是不是就不会受伤?不用在医院待这么久,也不用......和我断了联系。”
我愧疚我不甘,于是想对你好点,再好点,好到让你忘却之前的破碎,全心全意过更好的生活。
可他却忘了最重要的一部分。
“所以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的只有一件事。”
是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钟麓伸手抚了抚许稔随意散乱的些许额发,像小心翼翼对待在他心里住了许久的那个瓷娃娃。
他原本想要解释清楚一切,解释清楚从一开始认识难得珍贵的友人感情,已经悄然变了质。走了几个春夏秋冬,那些年岁里弥漫了整个心脏的想念和想见,在分开又重逢,一步一步来试探着小心翼翼的接近后,化为了刻在心尖曾不敢言,此刻却不能不言的两个字。
“我小时候躺在草坪上看夜空,没有什么原因。就是因为它在天上闪烁的样子太过好看,好看得不切实际,”钟麓从床上坐起身,又把许稔也拉了起来。
“所以我曾经梦想着试图要记录留下那些美丽,在我学了美术后也有人夸我画的星空好看。我常常高兴,之后又有点儿怅然若失。因为后来我发现,追赶上一颗星星也不是太难的事。或许原因在于,它们都不是我心尖儿最亮的那颗。”
“它们都没有陪我度过那个盛夏,没有弹琴给我听,没有牵过我的手,没有唱过唯一的一首晚安曲。”
“因为它们都不是你......因为你才是我的那颗星星。”
呼吸潮涨潮落,日月星辰更迭。宇宙意义浩渺,可这一切都比不过他一句。
“我喜欢你,”钟麓看着许稔,眼里闪着细碎的光,他什么也不管了,不去管此刻是否有人在打着他的电话,不去管下雨天他们得淋雨回家,他只要眼前人能听懂自己的话,能把他这辛辛苦苦藏了几年的坏心思给尽数听入耳里,放进心底,而后如愿以偿地盛放。
“只喜欢你。”
许稔没有说话。
他一直觉得这是个梦,从钟麓在琴房里出现开始就是他昏昏沉沉堕入另一个世界的开端。那个世界里他没有那么多不堪,只是个过往经历一片空白的酒吧驻唱,误打误撞喜欢上了母校一名学弟。
可当他听到钟麓开口说的那句梦寐以求的话语,他却蓦地像沉了海,雨声风声,都再入不了他耳。
“你知道吗,”他突然开口,口气有如像突然提起一件陈年旧事,“我来榕城之后…还给你写过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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