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
“鹿鹿乖。”许稔干脆哄七了小孩般安慰,“快吃嘛。”
“喝了就好了。为什么要躲藏呢,反正现在,你的身旁并不是空无一人啊。”
钟麓蓦地抬了头。许稔刚好在冲他笑。那个笑里深究起来其实并不能看出太多什么,他却在那个随意弯起的好看弧度里读懂了男孩没说完的话。
感同身受是个好词,也是个难得的词。正是因为体会过孤寂,沉默在黑夜里扼住喉咙般使他无人倾诉,在心堕入冰崖时候只能自己踽踽攀爬过寒冷冬日,他走了这么远,一个人走了这么远。
时至今日终于有了同行人。
“喝了就睡吧。”他的声音像昨晚淅淅沥沥下起的小雨,此刻倒像是首安眠曲一样催人昏沉。
“不唱首晚安曲?”钟麓喝完了药被苦得紧皱眉头,却还没忘两眼亮亮望向许稔,自认为提出了一个不算要求的要求。
“你声音很好听。”
“……你想听什么?”许稔被那双太过好看的眼睛盯得没法儿,本想拒绝的话语在喉咙口侯着就是说不出来。认命地垂了头小声问了出口,却在反应过来的瞬间又后悔得快要把脸也埋进被。
原本清醒的头脑在许稔温柔声嗓安抚和中药的快效下都要一瞬间变得模糊昏眩,却还是固执翻个身牵住他的无名指和小指,稍稍用力着,说出那个在他脑海一晃而过的歌名。
“《彩虹》吧。”
许稔顿了一下,“……好。”
他都快要迷茫进宇宙。
许稔安安静静被牵着手低声柔和唱完了大半段,下意识跳了中间那段rap。在接上rap之后第一句歌词时候钟麓像是终于睡了过去,头从没摆好的枕头上一歪,不偏不倚,压在他自己手上。
烧得潮红的脸颊正中红心,而让许稔刹那窒息的是钟麓微张着的双唇,也在这一刻误打误撞撞向了他被牵着的手指。
他挣脱不得,也不敢挣脱。生怕惊醒了他的好梦,也生怕惊醒了自己的梦。
“看不见你的笑,我怎么睡得着。”
他都快要听不清自己颤着声音是在唱什么。
“也许时间是一种解药。”
许稔犹豫了半晌,没把手指抽回来,却是突然鬼使神差地伸出剩余的左手,理了理男孩乱了的额发。
“也是我现在正服下的□□。”
许稔觉得自己怕是疯了。
“……晚安。”
在唱完整首后他也累了,干脆直接躺在钟麓身边——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不是不累,所以他也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夜里安静,甚至能听到男孩时不时轻微的打呼声。
他却没看到他手里正牵着的男孩,在听到自己背对他躺下的那一瞬,就睁开了灼灼的双眼。
里面的坚定美得像是吻过了火。
“真的有必要这么急?”
钟麓坐在阶梯前固执地想等到许稔回来再跟钟纾离开,“念念还没回来......”他也是到此刻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没有许稔的任何联系方式。像汪洋里漂浮的两只摇曳小舟,打了个照面,可能就再也没机会相见。
“钟麓。”钟纾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抬头直视几乎要与她一样高了的男孩,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认真,“没有时间了。”
“有尉延叔和远山叔一直在背后帮忙我们才能抓住钟士诚偷改遗嘱的破绽,那个老滑头背后还有陆家陆习的助力,他们合起来势力并不小,如果我们不抓紧时间光明正大回到榕城,恐怕就再没机会了。”
这些道理钟麓并不是不懂,只是在钟纾凝重冷肃的语调下他的心也更下沉了一分。只是许稔在清早丢下去“出趟门”就再没回来,他怎么能不担心?
“我知道了,”钟麓最终还是妥协,“我分得清孰轻孰重......这样,我去写张纸条留在家。”
夏天可能是快要过去了。钟麓提着部分行李跟着钟纾离开的时候刮了阵不小的风。刮落了本就摇摇欲坠的门口银杏叶子,刮走了蹲在电线上清闲慵懒的鸟鸣。
也刮走了他没关紧窗门时窗边那张写着“等我回来”的纸条。
有点冷。
下星期回埠安的时候大约会好点吧。他想。
世界上每一秒就有1.8个人死亡,两三秒的时间就有四五个人意识消散,灵魂不知所踪。就这短短几秒,所生存在地球上的每个生命体,他们的生途轨迹也可能在悄然无声改变。或倒折或落崖,或顺畅或困顿,都像女巫手里的据说蕴涵魔法的水晶球,看不见一丝踪迹。
只是他独独预测不到的是,这是在他十五到十七的生涯里,最后一次与许稔相遇了。
☆、第31章 春秋
“所以你后来去哪儿了?”
时光回溯到现在。
雨声绵延。四下罅隙都再闻不见任何杂音。钟麓整个人躺在许久未见的睡床上,请的家政阿姨也只是一个月来打扫一次,枕巾上也扑了有肉眼可见的灰尘,可他并没管这么多,毕竟怀里还藏着埋头不肯抬起的许稔。
虽然不用怎么说钟麓也猜得到。
当年他跟着钟纾回了本家,在历经一周奔东走西和各式程序,还是不得不延迟了回埠安见许稔的时间。也让人代替自己回去过,得到的答复却是,没有见到他口中那个安静好看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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