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头发,是陆知遥这辈子的炸点。
就在他的心情瞬间糟糕到极点,准备拿钱小丁出气时,一个浑厚又磁性的男声又一次生生灌进陆知遥耳朵里。
“陆知遥!”
陆知遥循声望去,果然是他。
简陋的塑料棚外明明在下雨,天地一片灰蒙蒙,陆知遥却在见到许久的一瞬间,看到了风号雪舞的漫天白色。
许久向陆知遥招了招手。
“看了好久才确定是你们,一起坐吧。”许久招呼陆知遥和钱小丁跟他挤在了一桌上,跟他一起的还有赵警官。
陆知遥坐下后晃了晃脑袋,他正坐在塑料棚支架的边缘,滴滴答答的水正冲他脑门滴下来,陆知遥皱着眉想擦却不愿意伸手碰头发。
许久站起来:“来,我跟你换个位置,都淋湿了。”
陆知遥一把抓着他的手把他按在位子上:“别别,你过来不也要淋雨嘛,我没事。”陆知遥转过头冲钱小丁温柔地重复了一声,“我,没,事!”
钱小丁瞬间瞪大着无辜眼睛,放下筷子站起来,跟陆知遥换了个位置。钱秘书好痛苦,不是说没事嘛!陆总真是多愁善感瞬息万变,好难懂。
“许队,怎么这么巧也在轻水?”陆知遥抿着空筷子等面吃。
“来调查些事。”许久轻描淡写而过。
陆知遥看了看周围,凑过头轻声问:“跟沈璃的案子有关吗?”
许久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滚烫的食物好像配上阴冷雨天时会变得更加味美动人。
鲜嫩的黄牛肉滚水汆烫的时间掐到秒钟,秘制汤料鲜香极致,面端上来的那一刻冒着滚烫的热气,把陆知遥的护目镜染成一片白色。陆知遥无奈地拿下眼镜擦了擦,鼻子不自主地嗅了嗅,香味简直不能忍。陆知遥捞起一块牛肉塞进嘴里,烫得在嘴里囫囵着盘了半天不舍得吐出来,生生咽了下去。
陆知遥边吃面边斜着眼睛偷偷看许久,他正呼噜呼噜在旁边吃得香,冒起热腾腾的气绕着许久的脸转了一圈,陆知遥看着他有些出神,嘴里鲜香的肉味仿佛生出了一丝除了味觉以外的味道。
离开时,钱小丁同学感觉自己已经洗完了两次头,很遗憾没有把洗发膏随身携带。四人望着瓢泼大雨,在大棚边沿站了好久。
四个男人,一个都没有带伞。
……
“钱小丁,去把车开过来。”陆知遥有点后悔早早把司机打发了回去,湿漉漉的头发已经让他在抓狂的边缘。钱秘书一闭眼一跺脚冲进了雨里。
“许队,你们住哪里,送你们一程吧。”
许久看了看天:“好,那谢谢了。”
“啧,许队,你们公务出差的标准也太次了点儿吧。”陆知遥抬头看了一眼许久他们落脚的宾馆,轻水区这么个破败地方也还是有一两个像样宾馆的,但眼前这个,着实有点上世纪招待所的味道。
“跟你大少爷肯定不能比,不讲究这些,谢谢了陆总,再见。”许久打完招呼跟赵毅转身走上台阶。
陆知遥看着许久挺直潇洒的背影,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竟然生出些酸涩来,有些不是滋味的不舍。
一直望到许久的背影在“招待所”大厅里消失了好久,陆知遥歪头对钱小丁一记勾魂撩人笑:“钱秘书,跟着陆总,赴汤蹈火可愿意?”
钱小丁就义脸.jpg:“那必须的!”
“行,去吧,问问还有没有空房间。”陆知遥一脚将钱小丁踹向前台。
哐啷!哗!
“我操!”
半小时后,轻水区这个“招待所”里又响起了陆知遥骂街的声音,还伴随着脸盆摔地上泼了一地水的声响。
这“招待所”着实有点次。
设施陈旧就不说了,莲蓬头还取不下来 ,陆知遥好不容易找到个脸盆,让钱小丁接了热水给他洗头,钱小丁笨手笨脚地刚把陆总的头摁进去,脸盆就先打翻了。脸盆掉在地砖上还滴溜溜转了个圈才停下,稀里哗啦的声音响得整个走廊都听见了——这破地方隔音还这么差。
正在陆知遥顶着半湿漉漉的头发准备把钱小丁就地正法的时候,许久敲响了他的门。
“我那儿的花洒头能取下来,要不你来我房间洗吧。”许久看着狼狈的陆知遥忍住没笑出来。
陆知遥跟许久来到他房间,有些尴尬地靠在墙上。
“我……我去把钱秘书叫来吧。”陆知遥转身要走。
“你是怕眼睛进水吧?我来帮你洗。”许久撸起袖子将他推进了浴室。
直到陆知遥坐在淋浴房边,热腾腾的水汽漫过他的护目镜时,他才恍恍惚惚反应过来,站在身边的是许久。
在陆知遥二十多年依赖别人洗头的残废人生里,帮他洗头的人无论是亲人,佣人,还是情人,都像是帮他解决一个生理上某个缺陷的另一双手而已,而他厌恶洗头的过程。
但此时,当温热的水划过他头皮,连同许久手上温热的体温,都让他的内心燃起熊熊烈火,他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许久手上有些许老茧,蹭过他头皮时有微麻的摩擦感。
许久帮人洗头的手势熟练,水也控制得很好没进陆知遥的眼睛,看来平时没少帮人洗头。
许久:“怎么样,我手法还行?我妈身体不好,平时我常给她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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