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转身进了屋,许然留在阳台上,看着远方天空上那一抹灿烂的斜阳。午后日光透过层云洒落在城市之上,飞鸟成群结队地从空中略过,留下几道明亮的影。远处的立交桥上车来车往,行人匆匆, 仿佛与这边安逸的生活分隔成两个世界,交汇相错,相隔甚远。
许然喜欢看着这样的城市,仿佛喧闹吵嚷都是属于别人的,自己在这世间只剩下了这一个家,足够在繁忙的天地间搭起一个安稳的窝,得与失都在这里,悲欢喜乐也在这里。
从休假开始,他不知已经看了多少次这样的风景,每过一天,他的心就随之沉下一份,一种不确定地感觉笼罩心头,如同春日连绵的细雨,不断敲打着他的神经。
他试图将自己从这片湿漉漉的情绪中脱离开来,却在望向城市远方的瞬间,眼前浮现出贺承认真而坚定的脸。
——你相信我一回,行吗?
我有哪次不是相信你的呢?许然轻轻抚摸着轮椅的扶手,漫无目的地摩挲,可是,最终我得到了什么?
以前他从不觉得需要用“获得”的多少来衡量感情,付出是自愿的,期待也是自愿的,他擅自为贺承加上了对方并不想要的期待,自然得不到一个完美的答案。
该怨谁?怨贺承耽误了他十年光景,还是怨自己?他是否有资格指着贺承的鼻子骂,骂他没有给予自己足够多的回报?
可这“回报”的多少,又该怎样去计量?
许然有些糊涂了。他索性不去想,坐在阳台上晒太阳。
睡在一旁地上的小黑翻了个身,将柔软的肚皮暴露在温暖的阳光下,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哈欠。
许然俯身挠了挠它的肚子,换来一声不满的梦呓。
许母在屋子里唤他吃水果,待许然来到餐桌前,又拿了新手机的盒子过来,让他帮忙配置。
许然看着一桌子散落的配件无奈,“妈,您最近到底在做什么呢,怎么忽然开始弄这些新奇的东西了?”
以前许母可从来不会主动去买新的电子产品回来,她笑笑,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没什么,就是换个心情。”
“妈?”许然一愣,来到她面前,“您跟我说实话,又是养花又是做瑜伽又是买新手机的,到底怎么了?”
在看到母亲表情的一瞬间他脑中闪过了许多诸如“中年出轨”等不好的念头,被许母看穿,好笑地敲了敲他的脑袋,“想什么呢!下个月是我跟你爸结婚三十年的纪念日!”
许然抱着头也跟着笑起来。
在那个年代,许家父母两人算是离经叛道,生下许然一年后才结的婚。听说奶奶家并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婚事一拖再拖,到后来见孩子越来越大才不得不妥协。
许然没怎么见过爷爷奶奶,却知道,当年因为闹矛盾,爸妈带着他独自进城打拼。一家三口无依无靠的,凭着一股子倔强气硬生生在这个没有任何基础的城市里站稳了脚跟。
这些年下来,爸妈感情一直很好,好到有时候许然都会心生羡慕。
他笑着对母亲道,“恭喜啊。”
“怎么说的跟没你什么事儿似的?”许母道,“下个月我和你爸要请假出去旅游,你也跟着。”
“我?你俩度蜜月带我干什么?我可不去。”
他们两个好不容易出去玩一次,许然可不想他们还一天到晚操心着照顾自己。
许母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你不是我俩生的啊?”
许然知道说不过她,只能埋头给她配置手机。翻翻盒子,捅SIM卡的针不知道掉哪儿去了,便说,“我去找个东西。”
他回到房间,从抽屉里翻出自己以前的手机盒,刚一打开,一个东西掉到了地上。
是一张旧的SIM卡。许然忘了这是哪张,这两年在各种意外影响之下他换了太多次手机,也根本不记得以前的号码了。
许是无聊时的好奇心起,给母亲配置完新手机后,他将这张卡换进了自己手机里。
熟悉的界面亮起,他想了一会儿才发现,这是三年前他用的那个号码。
为了和贺承彻底划清界限,他将所有和过去有关的东西全部抛弃。这张卡里存着贺承的手机号,还有从C市回来后他们的所有短信和电话信息,就算删掉也总觉得影响心情,许然干脆彻底换了一个号码从头来过。
反正现在网络发达,白锦明他们要是有事找他,直接网上联系就行了。事实上这些年除了拜年,他们也没什么联系。
以前因为看着它总能想起贺承的脸,许然将它放进盒子里,锁进抽屉,以为再也不会找出来。现在等待着手机读取信息,心里却没什么感觉。或许是时间冲淡了一切,他已经能够平静地正视过去,也不会再因为一张手机卡就想东想西了。
读卡的过程出奇的漫长,等SIM卡的图标终于消失的时候,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短信的震动声响。
许然被吓了一跳,那震动接二连三地响着,仿佛根本没有个尽头。
他连忙点开短信界面,看着第一个号码旁的小红点从十几变成二十几、三十几,最终停留在一个令人咋舌的数字上。
许然皱眉,他看到最新一条短信是:店我帮你守住了,一切平安。
是贺承?
怎么会忽然跳出来这么多条,手机的云端数据抽了?许然疑惑地点开贺承的号码,忽然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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