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痒痒的,许然将身子低下来,尽量侧身往没人的那边偏去,避免忽然打喷嚏给旁边人造成麻烦。
一抬眼,越过前排人的肩膀能看到贺承的后脑。只一眼就能认出这是谁,因为他已经盯着这个背影看了十年,而这之后,或许也会一直长久地这样看下去。
许然看得有些呆了,痴怔地盯着那个挺拔的身影,看他稳重的坐姿和一偏头时棱角分明的侧脸。看他低下头去,与身旁矮一些的那个人说笑。
或许是感冒导致精神呈现恍惚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许然忽然一哆嗦,强迫自己转移视线。
不知何时,司仪已经到位,长长的红毯从后面的一间小屋一直通向场地正中央,而新郎就等在尽头。
无论是在荧幕还是现实,许然都喜欢这种场景。无论是否出自真心,这里有那么多欢笑和祝福,新娘的捧花里仿佛盈满了全世界的希望,人们哭着笑着,就连手腕不小心沾上的露水都是温暖的味道。
一道无形的墙将他和人们阻隔开,他也想站起来,与他们一起欢呼,一起跳舞,可身体无论如何也动不起来。他无声地挣扎了一下,也只抬起几根手指,很快又无力地垂下。
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白锦明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后。
“他说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了?”白锦明问。
许然摇摇头,想露出一个微笑,但脸部肌肉僵硬着,也不知自己有没有勾起嘴角。
“你脸色不太对劲,”白锦明说,“走吧,正好我也有事要走,我送你回家。”
许然轻声说了句“好”,撑着椅背慢慢站起来。白锦明在一边看得直皱眉,“你确定不直接去趟医院?”
许然感激他的这份心,却还是选择拒绝。医院是他最害怕的地方,或许是从腿受伤的那天起,承载着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秘密的手术室成为了他心底最深的恐惧。
白锦明也不多劝他。这人一直这样,几乎不与什么人特别深交,对许然也只不过是随着时间推移而积攒下来的交情,许然知道这一点,也不会去特别依赖他。
离开会场前,许然最后寻找了一圈贺承的影子,却什么都没有找到。没有贺承,也没有乔安,白锦明不会说他们去了哪里,许然自然也不会去问。
在停车场遇见了钟小茹,她看见许然跟着白锦明上车,极其轻蔑地哼了一声,被空旷的地下停车场无情地放大。白锦明将车窗关上权当没听见,许然却愧疚地说,“抱歉。”
“她家企业今年效益不错,全家人出门时下巴都要抬到天上去。不过也傲不了几天了,你别放在心上。”
说这话时白锦明表情十分平静,他向来是看不起那种因为赚到了钱就开始为所欲为的人,用他自己的话说,如果穷还能这么横,那才是真的有本事。
许然不知怎么回应,只能默默给自己系上安全带。
离开会场呼吸到外面的空气,许然的脑袋倒是清醒了很多。车子一路向贺承的房子那儿开去,许然其实有点想回自己的小房子那里,但鉴于白锦明的身份,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下车时,白锦明忽然给了他一张名片,“我换手机了,这是新号码,如果有事……”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在许然转身的一瞬间,白锦明忽然叫住了他,“喂。”
许然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黑色跑车里白锦明露出一个十分平静的微笑,“你今天晚上,最好还是别等他了。”
许然盯着他看了许久,才说,“我知道。”
贺承与谁在一起,贺承喜欢谁,贺承想做什么,都与他无关。这些都是他管不起的事。
他唯独在意的,是贺承与那个人在一起时,会不会开心。
贺承开心,他就开心。
与白锦明道别,许然上楼回家。偌大的房子里冷冰冰的,他翻出些不知保质期的感冒药吃了,去冲了个热水澡,进卧室关紧门窗,想按开空调,才想起来之前忘记报修,只能换上厚一点的睡衣钻进被窝,将自己裹成一个球。
一觉睡到太阳落山,醒来时许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房间里漆黑而安静,贺承没有回来。
这是他早就料到的,也就谈不上有没有失望,但他隐约记得在梦里贺承给了他一个拥抱,这已经足够温暖这个阴冷的夜晚。
几乎一整天没吃东西,许然去给自己煮点面。面刚下锅,门口忽然传来刺耳的咔哒声。
他被吓了一跳,房间内的警报却没有响。那声音持续了一会儿,门忽然被从外面打开。
贺承回来了,带着一身酒气,表情奇怪得就算在黑暗中许然都可以察觉到不对劲。
“你怎么……”
许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贺承却像听到了什么刺耳的话似的,看向他,皱紧了眉头,“什么怎么,我不能回来?”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许然连忙解释。
“那你是什么意思?!”
轰的一声巨响,贺承手中的钥匙被狠狠砸在桌子上。
“这是我买的房子,我交的钱!我不能回来?你凭什么问我?你有什么资格问我!”
一声比一声更响,贺承似乎给在外被惹起怒意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一股脑的全都倾泻出来。
“我回来不行吗?啊?我想去哪儿还用你管吗?我管过你吗?现在你翅膀硬了,看着我觉得烦了?烦了就他|妈给老子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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