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董子琦这家伙最近越来越滋润了。他刚在期末考试考到了年级前两百,虽然分数不高,但比他以前的成绩要好得太多太多。董家父母大喜,奖励了他两台游戏机,又给了许然新的工作——看着董子琦写暑假作业。
董子琦在回合间隙瞄了许然一眼,指了指二楼,“你要是困了就去睡会儿吧。”
许然摇摇头,“我不困。”
“你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还有那黑眼圈,COS熊猫?”
许然笑着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得了,我还不知道你?我去睡了你好打游戏是不是?今天的三个小时游戏时间结束了,你打完这局就去写作业。”
董子琦嗯嗯地说好,手上动作一刻不停。
许然静静地看着他。男孩的侧脸在午后日光的照耀下显得干净而纯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在眼睛上投下斑驳的淡影,浅浅地刺入心房。
如果不是工作在身,许然根本不想打扰他进行唯一的娱乐活动。他去厨房给董子琦倒了杯橙汁,回来就看到董子琦俯身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
许然怕他跌倒,忙过去扶住轮椅,问,“找什么呢?”
董子琦把手机递给他,许然一看,是刘铭发来的机票信息。
“我还有一个手柄,舅舅今天晚上过来,我要他陪我打游戏。”
许然失笑,“小鬼一个,就知道玩儿。”
刘铭研究生时期就开始自己创业,现在生意做到了祖国最南端,算不上大老板但那身份确实羡煞旁人。对于董子琦接纳了许然这件事他并不觉得惊讶,只是说,“我就知道你可以做到。”
许然笑着摇摇头,“是他自己聪明,跟我其实没多大关系。”
刘铭摸了摸董子琦的脑袋,“夸聪明不夸努力,说明表现得不怎么样。今晚没有游戏玩了,赶紧写作业去。”
董子琦原本挺开心的一张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他赌气不理两个大人了,转出客厅找保姆要吃的。刘铭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转回头对许然说,“琦琦从小就不太爱见人,加上截肢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我曾经以为他这辈子都会待在这栋房子里不出去了。”
“怎么会呢?”许然疑惑,“他总要长大的。”
“没有人教他。”刘铭叹了口气,“我姐和姐夫工作忙,对孩子百般溺爱,我生意又不在这座城市,外人又有谁能真正理解他的心情?”
他顿了顿,“以前也请过家教,那人对琦琦说,他会觉得生气难过只是因为想撒娇,不过是没了两条小腿,安上假肢就好了,没有必要难过,太矫情了不像个男子汉。琦琦气得三天没吃饭,把我姐吓的,之后再也不敢请人来家里了。”
“……”
“我得跟你道歉,”刘铭对他低下头,“在介绍你来之前,我给我姐说了你所有的情况,也看过照片,他们才敢让你试试。”
健全的人无论说什么,董子琦都只会觉得他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唯有许然,这个跟他情况相近的人,才会产生一点微乎其微的共鸣。
看着刘铭的发顶,许然心中忽然掀起一股年深日久的酸涩。
他又何尝没听过这种话?那些自以为是鼓励的话在当年的他听来只有深深的嘲笑。他有多想对那些人说你们懂什么?如果真像你们说的没什么大不了,为什么你们还会用那种眼光看着我,好像我是个可怜的异类?
他消沉过、彷徨过,最终在时间的流逝中选择与自己妥协。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当年那些人中或许真的有想要认真鼓励他的,但都被埋没在了无止境的嘲笑与讽刺之中。
让董子琦去分辨哪些人带有善意、哪些带有恶意还很难,他见的人太少了,比当年的许然还少,注定不可能接受那些听起来比较刺耳的忠言。
许然叹了口气,“我会尽力帮他。”
刘铭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晚饭后他跟刘铭聊了很多,大学时没有机会接触,这会儿倒觉得彼此挺投脾气。刘铭好歹是陪着董子琦打了游戏,非拉着许然一起看,等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住下吧,大晚上的回去也不方便,反正这里没外人。”刘铭说。董家父母都出差,保姆下班回家了,房子里就剩他们三个男人。
许然还没说什么就被人塞了新的睡衣和洗漱用具,无法,只能含笑答应。
这一晚董子琦很兴奋,上了床以后还拉着刘铭絮絮叨叨地说话,好容易给哄睡了。洗漱完毕许然去客房,路过二楼客厅的时候看到刘铭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喝酒。许然脚步顿了一下,走了过去。
刘铭把啤酒递给他,许然摆手说不喝。
“你以前聚会的时候就不喝酒,怎么现在一点都没变。”刘铭说。
“我本来就不爱喝。”许然笑道。
沉默半晌,刘铭忽然问,“以前聚会你总要在九点前离场,他们都说你对象管得严,是真的吗?”
许然一怔。
九点是贺承从公司实习回来的时间,他总要去接人,大多数时候要给那个忘记吃晚饭的家伙带些宵夜。
没人知道许然要见的人是谁,都擅自认为是某个跟他一样沉默内敛的姑娘。
“毕业的时候你不是挺想留在北方的吗,怎么忽然到这儿来了?”刘铭问,“跟对象处的不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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