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或!我们一个班诶!”傅诞进教室见到林喻,立马一个箭步了扑上来。
“文盲你给我走开!”林喻推开他,张望教室门口,“郑沛阳呢?”
傅诞是他们的小学同学,和两人都很熟,敲了敲林喻的头:“你们家郑沛阳当然在实验班啊,保送生第一名诶,你以为呢。”
林喻张大了嘴巴:“啥,还有实验班?!”
林喻费了那么大劲才考上的景行,结果,郑沛阳是实验班的尖子生,他是平行班的平平生,他们之间隔着几百个傅诞的差距。
他垂头丧气地摊在课桌上,像条搁浅在沙滩上的鱼,吐出个半死不活的鱼泡泡——考上景行都要了半条命,再让他考实验班,渴死他算了。
“林林,林林,林林,就算我们不在一个班了,你放学还是得在门口等我啊,回家路上我不能没有你的。”林喻趴在实验班的窗口,可怜兮兮地抓住郑沛阳的手,表情凄然,情景像极了一个在铁窗外一个在铁窗内,隔着一道铁栅栏,十年才能见上一面。
郑沛阳边甩钢笔边说:“你先回家吧。实验班有晚自习,放学放得晚。”
林喻揪着他衣袖:“那我也要晚自习,我们班也晚自习。”
郑沛阳无奈地看他:“我们班这么拼命,是因为我们班有保送名额,你们班要干什么?”
林喻大义凛然道:“我们班,我们班有复旦啊。”
傅诞听说之后,拍着桌子对林喻一顿骂:“你有毛病啊!你要陪你家郑沛阳好好学习你拉上我干嘛啊!谁高一放学还蹲在学校里晚自习啊!你松开我!!!”
林喻扯着他不松手,几乎流下两行感人的面条泪:“诞儿,除了林林,我身边就数你成绩最好了,你行行好,帮帮我,我也想上实验班。”
“……”傅诞觉得他脑子进水了,进的全是郑沛阳水汪汪大眼睛里的水。
实验班在二层楼,林喻天天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隔着忽拉忽拉转圈的电风扇想念郑林林。
班主任出差的这些天,四班的语文课改成了深恶痛绝的物理。林喻照着课程表收拾书包,果然把物理课本落在了漫画堆里,趁着老师还没到教室,登登登地冲上楼借书。
实验班已经开始上课,老师在台上带着底下预习课文。
林喻趴在最后一扇窗户上,对着最后一个座位招手,但郑沛阳看书看的认真,根本没注意到窗外的不明生物,他只好弯着腰蹲着膝盖鬼鬼祟祟摸进教室。等郑沛阳低头,林喻的脑袋已经挨在了自己的膝盖边上。
“我靠。”郑沛阳吓到说了句难得的语气词。
林喻朝他摊开手,小声说:“林林,物理书借我一下。”
他声音轻,郑沛阳听得模糊,以为他是来要物理试卷答案的,摇头道:“没有。”
林喻着急,自己把手伸进他抽屉东翻西翻:“物理书你怎么没有?不就这本么!”
“好好听课。啪!”台上的老师打断角落里的骚动,手落下的时候砸中黑板下的金属槽,发出哐叽一声。吓得林喻一抖嗦,头抬起来,精准无误地磕到了抽屉角,疼的“嗷呜”一声,郑沛阳下意识去捂他脑袋。
动静更大了,教室里的人都朝这个角落里投来目光。老师也放下书看过来:“郑沛阳那儿在搞什么?”
林喻捂着脑袋站起来:“老师,不好意思,不关郑沛阳事,是我的错。”
老师扶了下眼睛,打量他:“你谁啊?你是我们班的同学么?”
林喻一点儿也不怯场,声音贼响:“不是!但过几个礼拜就是了!老师你好!”
全班一片哄笑,边上的郑沛阳默默用物理书盖住了自己的脸。
林喻拖着傅诞陪他上了一学期的晚自习,每次实验班的铃声丁零零一响,这个临时组合的自助学习小组也挨到下课,傅诞终于可以解放了。
夜色熏然的校园,只有虫鸣声叠起,覆盖了少年的朦朦私语。
林喻和郑沛阳并排着走出校门。前面两个人倒影成双,铺排成一副少年青葱的画面。余下傅诞一个人跟在后面,孤零零地推着自行车,气得翻白眼。
到了期末考试,又是一次分班,这是平行班的人最后一次进实验班的机会。林喻从考场里走出来,挺头昂扬,信心满满地和郑沛阳说:“林林,过几天我就是你同桌啦!”
结果成绩张榜公布那天,傅诞年级第二,林喻年级一百零二。傅诞进了实验一班,林喻留在高一四班。
“啊啊啊,啊啊啊!实验班一百零一个人,就差你这一个名额!就差你一个!!!”林喻按住傅诞的双肩哭喊,前后摇晃,声泪聚下,嚎得惊天动地。
傅诞被他晃得眼冒金星,太委屈了——谁逼他每天上晚自习,谁逼他学习认真,谁逼他考第二的?!都他妈是林或!!!
时隔一学期,林喻摊在自己的课桌上,像条搁浅在沙滩上的鱼,泡泡也吐不出了,已然晒成了鱼干。
忽然,有人轻轻叩了叩他的桌面。
林喻没反应。
那人又拍了拍他的笔袋。
林喻有气无力地抬起头,看见郑沛阳站在自己面前。好晃眼,好亮,像身后有东西在闪闪发光。
郑沛阳指着他隔壁的空位,问道:“这个座位有人么?”
林喻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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