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尧替两人点菜。等侍应生离开后,两人面对面坐着,却也不说话。
两人各怀心事。庄尧的生母最近生了病,无人照顾,状况一直不大好。再加上严世彰的病,庄尧也有些分 身乏术。
慕宁则是在回想。以前他只要闹脾气,庄尧都会来哄。哄得好就接着好,哄不好,庄尧就把他搁着。过几天再试,那时庄尧只要给个台阶下,慕宁巴不得从上面跳下来。
但是这次,慕宁心中清楚,庄尧在故技重施。那天在家里与他说的话,他显然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这一次蹭饭归蹭饭,庄尧无论再给他什么金碧辉映的台阶,他都不要下了。
庄尧给严世彰打了一个电话,被撂了。估摸着是还和范承汐在一起。
在生母病情趋于稳定后,他一回来就看到林家阳和慕宁一块儿出入餐厅吃饭的照片,还有那个什么吴超。
以前慕宁与女明星炒作绯闻时,他可从来没有这种感觉。那些拉小手夜游集市、深夜接送、停车库情缘什么的,比和林家阳一块儿吃顿饭要严重多了,他从来没挂心过,因为一切尽在他掌握。
慕宁也会和别人在一起。庄尧当初决定让慕宁走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设想。但他太自大了,这念头甫一浮现,便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哪知现在,他除了危机感,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桌上沉默极了。庄尧偶尔问问慕宁近况,慕宁只消极回答,从不主动挑起话题。庄尧很习惯他的攻击方式,或者说防御方式,并未放在心上。该说什么还是说什么。
“真人秀的节目组那边怎么样了?”庄尧擦了擦嘴角,接着问:“你们翘班两天,要赔钱吧。”
“我是被范承汐殃及的,这钱,你们聚恒的替我一起赔了吧。”慕宁回答。
庄尧轻笑:“行。”
慕宁探究地看了庄尧一眼,这人今天太好说话了,必有后招。
“听说林家阳最近常往你家跑。”庄尧问话问得很有技巧:“不影响录制吗?”
融在慕宁十年过往中臣服的习惯,令他下意识便要解释——旋即,赵艾米的话又在他脑中响起。
经过这次受伤,慕宁也想明白很多事。
他前段时间太紧张,在忙碌的工作当中并没有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他到底要的是什么。
对于庄尧,慕宁爱他,这毋庸置疑,他可能余生也不会再爱上第二个人。
但现在的他,实在不想做一只永远被庄尧握在手中的风筝,远近都由不得自己了。
“他在追我。”慕宁如实相告:“所以来得勤快。”
庄尧只是点点头,神色自若:“你喜欢他?”
“喜欢倒谈不上,但相处还算自在。”慕宁说。
意思是说,日久生情也不是没可能了?庄尧听出弦外之音,心中郁结,又不知道如何表达好。他如今与慕宁没有关系,拿什么角色,什么立场来生气?
庄尧用音节应了一声后,拿出手机来,假装毫不在意,心中却一团乱麻。他少有这么慌乱不安的时候,这太不像他了。
桌上又陷入了一阵沉默,再次开口的是慕宁。
“庄尧。”
“什么事?”
慕宁看了看那部摄像头朝下的手机,说:“你手机好像拿反了。”
庄尧一愣,然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将手机放回了口袋,说:“吃饭吧。”
慕宁看着庄尧云淡风轻的脸,只道是自己又自作多情,想得太多了。
严世彰那边,看到范承汐的那一瞬间,就知道这事儿怎么也是瞒不过去的了。
他没有庄尧那样复杂的家庭背景,范承汐也没有慕宁那么痴狂,所以他们十年来没有大风大浪,就是平平淡淡走过来的。
一开始,严世彰只是忘记车钥匙、文件、纪念日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物,后来,他发现他开始忘记上个月和范承汐去过哪里,什么时候回的家,甚至忘记了一个他本该认识的人的名字。
他辗转去美国确诊了阿茨海默症,回国后,趁清醒的时刻还多,处理掉太合娱乐的事宜,然后将范承汐托付给聚恒。庄尧是定然瞒不住的。
庄尧替他联系了海南这边的阿茨海默症中心,他在这边休养了一阵子——也是为了躲范承汐。
他太爱范承汐了,也知道范承汐有多爱他。以至于他宁愿这样不清不楚地离开,也不想要范承汐去被动接受这个折磨身边爱人更甚的不治之症。
“庄尧替我联系了美国那边的临床药物试验,”严世彰说:“半个月后出发。”
范承汐冷笑一声,反问:“这次怎么不打算瞒着我了?”
严世彰还有功夫跟他嬉皮笑脸:“这不是瞒不住了嘛。”
见范承汐不搭腔,严世彰的神情这才变得严肃起来,在他四十几年的人生里,他很少这样严肃。
“我是说,我们最好分手。”严世彰这句台词准备了很久,但一直说不出口:“汐汐,你还年轻……”
范承汐恶狠狠地锤了严世彰一拳:“你他妈要是再敢说一次这些狗屁话,我现在就把你打到失忆!”
严世彰不敢了,他红着眼睛望向自己的爱人,然后将他深深地拥进了自己怀里。像是要将范承汐刻印在自己身体里似的,他的脸埋进爱人的后颈,贪婪地追索着那熟悉的温度与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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