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州甩开贺迟的手,突然拔高音量吼了一声:“你不许走!你欠我的还没还干净,你凭什么说走就走!”
“我不欠你的,”贺迟垂眼,低声说,“如果说欠你什么,那就是你小时候我总骂你是小拖油瓶、短腿小矮人......”
贺州愣了愣,一滴眼泪从他眼眶里滚下来砸在毛毯上,他迅速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
“行了,”贺迟站起身,“不说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别让你妈妈、你外公担心。”
“你什么都不要了?”贺州捶了一下轮椅扶手,“贺家长子的身份、公司继承权,你全都不要了?”
“不要。”贺迟耸耸肩,边往楼梯上走边说。
“那个女人呢?”贺州大喊,“你妈你也不要了?!”
贺迟的脚步顿了一下,贺州喘着气,神情森冷地盯着贺迟的背影。
几秒之后,他看见贺迟站在楼梯上,摆了摆手。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贺迟的脚步很轻松,就好像卸下了什么沉重的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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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星那边,周谨言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什么话也不说,一个劲地啜泣。
他还在电话那头听见李浪在说:“你哭什么哭!好好说话!”
“阿、阿星......”周谨言一抽一抽地说,“你、你、你是、是不是、退......”
“退学了,”苏星说,“是。”
周谨言哇一声哭了出来。
苏星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说:“别哭了,没事儿。”
“阿星,”周谨言擤了一把鼻涕,“你、你是......”
“Omega。”
“我不是说这个,”周谨言鼻音很重,“你是我最、最好的朋友,我才不管你是什么性别,你就是我最好的好朋友!”
苏星笑了笑,说:“嗯,知道了,别哭了。”
周谨言接着说:“我攒了两千八百三十二块八毛,给你转微信了,你要好好吃饭,别、别饿着了。我听说有那种成人高考,也可以考大学的。”
苏星心里一暖,沉默了片刻后,他说:“谢谢。”
李浪在一边咋咋呼呼:“学霸!有四十八块三是我这周省下来的早饭钱!”
苏星笑着叹了口气:“也替我谢谢李浪。”
“对了阿星,”周谨言说,“司歌来找我要你的电话,我给不给她呀?”
苏星想了想,说:“不用了,你和她说好好学习,好好考试,连着我的那份一起,考第一。”
挂了周谨言的电话,苏星联系了之前打工的网课中心。
他现在急需钱,出去打工不现实,苏红这边不能缺人照顾。
老板很开心,每次寒暑假苏星录的课卖的最好,他人长得帅,解题思路清晰,学生们评价很高。
他一直希望苏星平时也来兼职,但苏星学校也要上课,挤不出那么多时间。这次苏星主动找他,他乐得不行,当场就给苏星排了三个初中班的课程。
“麻烦您了,”苏星谢过他之后,有些犹豫地开口,“我想问问......能不能先预支接下来两个月的课时费?”
“这个......”老板有些为难,“公司有公司的规定......”
“好,”苏星明白他的意思,不愿意让他难做,“没事儿,谢谢您。”
“但我可以给你预支,”老板笑着说,“我个人先给你预支。”
“谢谢,谢谢您,”苏星靠在墙上,低声说,“真的谢谢。”
“嗨!多大点事儿!”老板豪迈地笑了一声,“你课卖得好,我再给你发奖金!”
打完电话,苏星进了病房,苏红已经醒了。
昨晚她又发起热,烧到将近40度,几乎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极限。苏星守在病床边,一夜没合眼,凌晨三点多,温度才降回来一些。
苏星扶着她坐起来,她喝了几口水,看着苏星眼眶下一片乌青,问他:“昨晚又没睡?”
苏星说:“睡了。”
“骗到你妈头上了。”
苏星笑笑,问她:“厕所去吗?”
苏红摇摇头,问:“贺迟呢?”
“去那边了。”
“他爸那边?”苏红瞪大眼,拔高音量喊,“他去那边干嘛?”
苏红对贺家的事情一知半解,她只知道贺迟他爸他妈都不是好东西。
“没事儿,”苏星给苏红边梳头边说,“他去一趟就回来。”
苏红心里涌起强烈的恐慌感,她眼见着儿子一天比一天瘦,他的手肘偶然碰到她的后背,她都觉得硌。
她心脏猛地一跳,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贺迟为什么要去找他爸?他不是恨不能一辈子不要回去吗?他是不是为了钱?
说到底都是因为她,她是个废物,她活活拖死了苏星和贺迟。
等苏红吃过中午饭睡了,苏星回了一趟如意区,取电脑录网课视频。
苏红睡得很不安稳,她梦见苏星为了钱去工地干活,他爬上高高的脚手架,弯腰的时候口袋里掉出一支笔,他没看见,一脚踩在笔上,从脚手架上掉了下来。
满地都是血,苏星的脸和林强的交替出现在她梦里,她想要叫,却口干舌燥叫不出声。
苏星躺在一地血泊中,眼睛瞪得很大,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她,周围人来人往,却没人去救救她儿子。
她跪在地上朝路过的人磕头,他们全都带着黑色面具,没有人施舍她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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