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朝_公子优【完结】(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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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李惊浊赶紧往前走了一步,去躲柳息风并没有伸出的手,“不用了。”他把花放到水泥地上,费力爬上了牛背。

  柳息风说:“往前坐一点,我也要坐。”

  李惊浊前后看看:“你也要坐?”

  柳息风说:“我为你牵牛回来,你竟然想让我一个人走回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惊浊赶忙往前移了一些。

  柳息风把花递给李惊浊,又把自己的鞋子挂在牛脖子的一边,几包茶叶挂在牛脖子的另一边,这才拿着伞上了牛背,坐在李惊浊身后。

  柳息风刚坐下,又往前挤了挤,李惊浊不自在地说:“你贴这么近干什么?”

  柳息风叹了一声:“惊浊小弟,牛背只有这么大点地方,你还想让我坐到空中去吗?况且,我还要牵绳。”他伸长了手,拉起缰绳,还顺了顺牛后颈,“辛苦了。”

  说罢,他又拍了拍牛屁股:“走着——”

  牛慢悠悠地在小道上走着,柳息风东看看,西瞧瞧,怡然自得。走了一会儿,他问:“惊浊小弟,你会吹笛吗?”

  李惊浊说:“不会。”

  柳息风说:“下次我教你,在牛背上,应该吹笛。那这次,不如你唱支歌吧,唱歌总是会的。哎,对了,这是楚地,有没有荆楚民歌唱来听听?”

  李惊浊说:“没有,你非要听,只有《离骚》还能勉强背背。”

  柳息风说:“我要听小曲。”

  李惊浊说:“那没有。”

  柳息风说:“那我给你唱吧。”

  李惊浊心说:怕是你一早就想唱歌,只是不好意思开口。不对,他转念一想,柳息风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什么都好意思,好意思极了。

  正是傍晚落日时分,远远近近坐落山腰田间的房子都是一片炊烟,户户人家在热饭热茶中迎来夜幕。

  柳息风想了想,唱道:“黑了黑了多早就黑了,白扇把呀把门敲,小幺妹,喂,喂,你的知心人来了喂——”②

  他唱到“把门敲”时,还在牛背边敲了两下,又学女声唱:“小情哥,喂——”

  李惊浊听到“小情哥”,耳朵一热,不自在地动了动,这一动,他却觉得后腰连着坐骨那里,有一块又大又硬的东西在顶着。

  他故意往前挪了挪,但那块东西又跟着顶了上来。

  柳息风仍然在唱着,像是一点儿自觉也没有,李惊浊不知道是该问一句,还是该装不知道。

  终于,他被顶得面红耳赤,忍无可忍,回过头去,朝柳息风说:“你退后一点。”

  柳息风不解:“怎么了?我唱得不难听吧?”

  李惊浊咬牙:“你干了什么,自己不知道?”

  柳息风说:“我干什么了?”

  李惊浊羞愤地往下看一眼,其实两人坐得太近,他只能看见柳息风的胸口,并看不到更下面,但是他觉得这一个往下的眼神就是明示了:“你说干什么?”

  柳息风一脸莫名其妙,索性勒了缰绳:“你发的什么邪火?”

  李惊浊听到“邪火”二字,脸更烫了:“你才在发邪火。”

  柳息风说:“你到底在闹什么?还回不回家?”

  李惊浊实在说不出口什么“你那里顶着我”之类的话,愤而跳下牛背,说:“我走路回去。”

  柳息风面色一变,也像是生气了:“你无缘无故到底在发什么脾气?”

  李惊浊不搭理他,一个人抱着花往前走。

  柳息风干脆也从牛背上下来,拉住李惊浊:“到底怎么了?”

  李惊浊愤愤向柳息风下腹一看,柳息风也往下一看,裤子平平整整,什么都没有。

  李惊浊怀疑地仔细一看,发现柳息风腰间挂着什么东西,隐在罩衫底下。他虎着脸,指一下那包东西,问:“那是什么?”

  柳息风拿起挂在腰间的东西,说:“上午买的麻辣牛肉啊。刚才你带我去屋顶的时候我怕不方便拿,就系在腰带上了。”

  七拾汤面

  原来那个时候柳息风是在系麻辣牛肉。都是要去避难的时候了,这人竟然还想着带上他的麻辣牛肉一起逃亡!

  李惊浊再怎么也想不到,一直硌着他的,是牛的肉,而不是什么旁的肉。他现在站在柳息风面前,很是难为情,可又想极力掩饰难为情的来由,只好板着脸说:“我坐在上面,浑身不舒服。”说完,又后悔起来,牛是柳息风牵来的,他什么也没做,现在却一副嫌东嫌西的样子,于是便马上放缓了口气,“要不,你坐着,我给你牵牛。”

  柳息风摇头:“都走路吧。”他把牛身上挂着的东西拿下来,拍拍牛屁股,这牛认路,“哞”一声,就顺着原路回去了。

  柳息风的肩上一边挂着鞋,一边挂着茶叶,光着脚走。

  李惊浊的鞋反正已经弄脏,便没有脱下来,就这么穿着鞋走。他一路走,一路在想,他一直不是一个冒失的人,连上学时回答问题,没有确定的答案,就一定不会开口。为什么一休学回来遇到柳息风,一切都变了,他话多了,而且是俏皮话,是真心话,他也变冲动了,情绪很容易起伏,一个压抑了很久的人突然从他身体了冒出来,宛若另一个生命。

  李惊浊去看柳息风的侧脸。

  遇见他,才一夜,又一天。

  两人一路无话,经过石桥,李惊浊朝柳息风早上指给他的方向看去,流水已经冲走了一切无关的东西,河岸边青草如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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