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就得催,不催他不知道着急,现在的年轻人呐,玩性重,又怕担责任,把婚姻都比作/爱情的坟墓,不进棺材不结婚!”二伯妈边说边吐着瓜子皮。
六婶深以为然:“可不是,我家那个要不是没做好措施,不小心怀上了,他能松口领证儿?我看珩珩瞧着乖巧,骨子里叛逆着呢,不拿火把燎一燎屁股啊,他不蹦跶!”
秦芳菲咧着嘴嘻嘻笑着,不吭声儿。
傅老教授看了自家老伴儿一眼,杵了杵手里的拐杖:“你们就甭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奕珩他有伴了!”
二伯妈:“嚯,什么时候的事儿?你们两个老的藏得可够深的啊!”
六婶:“三哥三嫂,这就见外了撒。”
老教授接着道:“只不过是个男的。”
“?”两位妇女傻眼了,张大的嘴巴能塞下一整颗鸡蛋。
秦芳菲仍是笑着,脊梁骨挺得笔直,捋捋鬓发,表情一丝儿没变:“改天把我那俊俏男媳妇带给你们瞧瞧?”
两位妇女的老伴儿们也停止了针对国内外经济形势的深入探讨,看向自家的老糊涂兄弟,滑稽的表情像是听闻第三次世界大战即将爆发。
客厅静止了几秒,随着谁的一声尖叫“啥玩意儿”,气氛嘭的炸开,霎时乱成一团,激烈的争论声此起彼伏。
傅奕珩料到总有这么一天,他闭了闭眼,太阳穴突突直跳。
在老先生们的香烟烟雾和妯娌的口水中,秦芳菲左一句“他喜欢就好”,右一句“什么年代了这又不是病你们这群老封建”,能言善辩,应付自如,拨冗还握了握儿子的手。可能只是试试体温,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但傅奕珩还是敏感地感受到来自家人的支撑和抚慰。他笑了笑,反手回握,另一只手轻轻覆在妈妈粗糙沧桑的手背,拍了拍。
意思是:我没事,谢谢你,妈。
秦芳菲冲他眨了眨眼睛。
待讨论的热度稍减,傅奕珩这个当事人就找了个借口,起身避了出去。
傅家没有穷酸儿子,傅老六年轻时候经商发迹,家住东城的湖景别墅区。出了门就是人工湖,傅奕珩扣上毛领帽子,绕着湖慢慢走。
冰冷的湖风吹散一半尴尬的热意,行至中途,口袋里的手机嗡嗡振动。
傅奕珩沉浸在庞杂的思绪里,没看来电显示抓起就接了。
“喂?”
对面不出声。
傅奕珩停下脚步,把手机屏幕转到面前,通话界面赫然显示着来电联系人的姓名。
一瞬间惊喜狂涌。
他重新把手机附到耳边,声带发紧:“魏燃?是你吗?”
对面静了几秒,才怯生生地道:“傅老师……”
不是魏燃。
“魏溪?”傅奕珩蹙眉,心头闪过不好的预感,“你怎么拿魏燃的手机给我打电话?”
“我的手机今早泡水里给泡坏了。”魏溪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说话也吞吞吐吐,“给你打电话是想说,我哥……我哥他……”
傅奕珩的音量一下子拔高了:“魏燃怎么了?”
“他从疗养院跑了!”魏溪磨磨唧唧一阵,最后熬不住,近乎崩溃地大喊,“天知道他是怎么逃出去的,这里这么多看护,到处都是摄像头……他肯定是又发病了,不然不会偷跑的,怎么办啊傅老师我现在好慌,到处都找不到人,他能去哪儿啊?”
说着说着,竟有些哭音。
“别急,他身上没有现金,又人生地不熟的,跑不了多远。你在附近仔细找找。”傅奕珩何尝不慌,他即刻调头快步往回走,回到别墅的路上已经买好了最近班次的机票。
“找过了,其实他人下午就不见了,我一直不敢告诉你,这都六个小时了……”
不知道是迁怒还是什么原因,傅奕珩不想听,冲进门之前直接掐了电话:“妈,出了点事,我得先走一步。”
秦芳菲觑他面色不对,连忙点头答应:“去吧去吧,什么事儿处理完了再回来,团圆饭也不差这一顿,大不了回来再补呗。”
傅奕珩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他个儿高,一步跨出去顶别人两步,猛然抽身蹿出去的时候快得只剩一道残影。秦芳菲想起什么奔出来嘱托,大门前只余一截汽车尾气。
航班在一小时后,傅奕珩踩着油门把SUV开成了顶级方程式赛车,拐弯的时候摆尾能摆出漂移,一口气奔回家取上证件,水都没沾一滴又马不停蹄地直奔机场。
好在大年三十不堵车,机场高架畅通无阻,进了机场眼看着时间来不及了,地勤广播里通知说该航班因为天气原因延迟起飞。
傅奕珩于是又争取到一点时间,一路过关斩将,走迟到旅客专属通道,赶到登机口的前一分钟,飞机舱门将将落下。
“先生,先生,登机口已经关闭,飞机马上起飞,您不能再往前走了。”地勤人员拦住不管不顾要往前冲的男人。
“让开,它不是还没起飞吗?我要上去,让我上去!”
地勤人员自然不肯,把人往里推。
“你他妈叫什么,离我远点,别碰我!当心我投诉你!”男人叫嚣着威胁。
被怒火无辜波及的地勤杵在跟前坚定不移。
眼看着事态即将升级,男人又软下声气:“我赶时间去找人,真的,等一等,等我几秒钟就好,我跑得很快的,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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