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他是从最末流的初中考上来的,那类初中你懂的,什么破事儿都有,魏燃也不可避免地染了一身小混混的陋习,抽烟喝酒烫头,翻墙出去打游戏,特败坏班级风气。开学不到一个月,打架就打了好几场,同年级的打完跟高二高三的打,被打的学生家长合起伙来闹到教务处,老高这人软柿子一个,收不了场,吴主任就给魏燃他妈打电话让她过来一趟,他妈来是来了,但你猜怎么着?”
听到魏燃的母亲,傅奕珩心里就咯噔一声,他端起杯子,借喝咖啡的姿势掩盖发紧的声音,看似漫不经心地问:“怎么着?”
“儿子挺横,没想到这当妈的也是个狠人。”李鼎竖起大拇指,由衷感慨,“这位英雄母亲当时揣着把菜刀就来了,一进门就质问谁把她儿子的小拇指给弄折了,有个学生仗着父母都在就硬气地站了出来,魏燃他妈上去就要拿刀砍人,然后双方家长差点在校长室又打起来。这下好,本来是过来给自家孩子讨个说法的,结果搞得乌烟瘴气,还被气得半死,那几个家长回去扬言说要告魏燃他妈。”
傅奕珩听得咂舌,几乎忘记呼吸:“然……然后呢?”
“没然后,魏燃说他妈这儿不正常。”李鼎撇撇嘴,指了指脑袋,“让那个家长尽管去告,反正法院也不受理涉及精神病人的案件,还特嚣张地警告吴爱材,哦不,吴主任,让他没事儿少给他妈打电话,影响病人心情。啧,你说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他说完,办公室里就静默下来。
李鼎看傅奕珩怔怔的,半天都没反应,拿圆规敲了敲桌子:“傅老师?”
“嗯?”傅奕珩回过神,一扬手差点打翻水杯,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这些事我竟然一点都不清楚。”
“清楚了又能怎么样呢?去年人就没了,怎么没的也没人去打听,有传言说是自杀,魏燃休学不就为了这,家里又没个男人,妈妈的丧事还得他来亲自主持。”
“自杀……”
傅奕珩目不转睛地盯着魏燃的试卷,掐着手指,又陷入了沉默。
李鼎跟傅奕珩同事四年,知道他人好心善,听了这里头的故事肯定是有点伤感了,但话又说回来,谁不伤感?谁不觉得这孩子身世可怜?但每一届都有一两个这样的学生,混账吧?挺混账的;惨吧?又挺惨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有时候别人想帮忙拉一把都无处下手。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坐回去,捏着颈子上的肉撅起了嘴,也不吭声了。
过了有半个时辰,傅奕珩发完呆,突然站起身,三下五除二卷了试卷就往包里塞,回头把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也取了下来。
“干什么去呐小傅?”李鼎看他着急忙慌地往外走,纳闷儿了。
“鼎哥,我突然有点急事得出去一趟,你有空就去六班转转,帮忙看着点晚自习。”傅奕珩语速极快,走到门口扒着门框转身,“回头我给你整一大盒瑞士卷。”
李鼎一听,心花怒放,向他挥拳保证:“就冲最后那句贿赂,以后你们班晚自习我都帮你看了,甭跟哥客气!”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当个有尊严的日更作者,嗯!
第25章
傅奕珩把车停在了wave网吧的门口, 熄了火,没下车,也没旁的意思,他就是想来看看魏燃。
有时候下班经过,他也会像这样把车停在稍远的马路对面,摇下车窗往网吧里眺望两眼。有点突击检查的意思, 跟晚自习不定时去班上转悠一圈一样,主要是看看魏燃有没有自觉打卡上班, 还是假借赚钱的名义跑去哪里鬼混了。
当然,视察也有个度,看心情看天气偶尔来一趟, 不可能天天来, 不然有点像是偷窥狂。
偷窥是不可能偷窥的, 傅老师再不济, 也还没到那个份儿上。
今天跟以往路过看两眼不同, 是特地找来的。
从李鼎那儿得知了一些零零散散的故事,傅奕珩就坐不住了,眼前总闪过魏燃那张被重重迷雾遮挡住的脸,傅老师是个不太会委屈自己的人,真想做什么事儿谁也拦不住。所以他就顺从心意来看看,看看迷雾后还隐藏了哪些不为人知的事,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铜皮铁骨,能支撑着这孩子安然无恙地站在天地间,全盘接受命运扔在他脸上的一切。
这要是平常, 魏燃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点出来扔垃圾,顺便躲个懒,倚在门口背风的地方抽根烟,边抽边仰着脖子朝夜空慢悠悠地吐烟圈。
傅奕珩是有点喜欢看魏燃抽烟的,慵懒,沉郁,劲劲儿的。
虽然就对方的小小年纪而言,这副抽烟的姿势未免也太过娴熟,比起老烟枪也不遑多让,但扛不住有些人的气质天生就跟烟草极搭,指间夹根烟的形象也完全找不出任何的违和感。
试想这样一个少年,单亲家庭,母亲罹患精神疾病,教养缺失,素质堪忧,自小混迹于社会边缘,过早体验过这个世界的善与恶,硬着头皮与贫穷博弈的同时,还要以一副柔软的心肠兼顾家人,在他长大的过程中,遭受过多少白眼,又经历过多少罪恶的诱惑?
花花世界,苦中作乐,区区烟草,不过是最不入流的一针安慰剂。
这孩子能长成这样站在自己面前,清清白白,能明是非,识好歹,辩黑白,只有些类似于爱撒谎爱抽烟的小毛病,已经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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