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麻烦。”魏燃换了身衣服,白T恤牛仔裤,清清爽爽的,冲他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等着,我去烧水。”
既然醒了,傅奕珩当然不能真就坐在床上干等着。
魏燃一走,他就下地穿鞋,脚一挨着地面,浑身上下所有支棱着的骨头立刻开始叫嚣着酸痛,他咬咬牙嘶了一声,回头看了眼那张硬得像钢板的床,特别好奇自己是如何做到一觉黑甜到天亮,连梦都没做一个的。
来的时候是被连蒙带骗坑来的,这会儿该洗漱了,什么都没准备。他伸手拿过方才魏燃递给他的袋子,打开往里瞄了一眼,发现魏燃倒是挺心细,牙刷牙膏毛巾一应俱全,除此之外,还有个光滑的硬质盒子,光看背面猜不出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傅奕珩好奇地把盒子单独拎出来,转到正面,一眼就瞅见盒子上印着的暴露男模,正搔首弄姿地冲他秀着油光水滑的胸肌腹肌以及大腿肌。
跟男模对视了有两秒,大脑陷入短暂的空白,等反应过来,傅老师那张瘫着的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
服务这么齐全呢?连内裤都考虑到了。
还是低腰三角带网眼的……
作者有话要说: 萍阳这段情节还蛮重要的,因为得彻底离了学校那个大环境,走出身份的框架,傅老师才能勉强正视自己的内心。
第43章
审美不敢苟同, 倒是挺透气。
傅奕珩机械地抽了抽嘴角,把牙具毛巾拿出来,将盒子原封不动地塞回去,然后给黑色塑料袋打了多重死结,藏进被子里。出门前还是不放心,又转身把被子的边边角角都掖严实, 那嫌弃的表情,活像猫子如厕完不得不顶着臭味扒土埋屎。掖好了, 又想起来这床是魏溪的,人家一黄花大闺女,被子里窝藏两条那个样式的男士内裤, 实在不像话, 于是叹口气, 再给扒拉出来, 左顾右盼, 最后捅进了魏燃放在沙发上的背包。
怎么说也算是物归原主。
客厅里的盘香不分昼夜地燃烧着,观世音雌雄莫辨的面庞隐在薄薄的烟雾后,下垂的眉眼凝望着虚空,无悲无喜,乍一看,倒说不上来是慈忍,还是无情。
香案前的稻草蒲团上,盘着花白发髻、穿着灰布衣裳的老太太正勉力挺直佝偻的腰板端正跪坐,嘴里念念有词, 手上掐转着集市上十块钱能卖一打的劣质串珠,面前摊着一本厚厚的手抄版经书,书页泛黄边缘毛糙,显然几经翻阅,一度爱不释手。
这是傅奕珩对魏姥姥的第一印象,一位状若虔诚的礼佛者。
魏姥姥听到背后的动静,扭头看过来,爬满皱纹遍布沟壑的脸上两颗浑浊的眼珠凹陷进去,嘴角和松垮的面皮齐齐下垂,目光算不上友善,带着股精明冰冷的审视。人老了,皮相不存,但骨相不会变,这位老太颧骨高下颌尖,鼻挺目深,依稀可见年轻时精悍干练的风貌。
此番面相,又跟传统意义上吃斋念佛的佛教徒相去甚远。
来者是客,但老太完全没有要招呼的意思。
“早啊……”傅奕珩正打算主动问安,魏姥姥偏又把头转了回去。
真是个古怪的老人。
凑巧魏溪从门外进来,见着这尴尬的场景,连忙把话到嘴边又咽回去的傅老师拉了出去。
“姥姥念佛的时候是不理人的,老师不用管她。”魏溪无奈地摊手,指了指厨房的方向,“您是要找我哥吗?他在烧水。”
傅奕珩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魏溪冲他腼腆礼貌地笑了笑,转身就满院子东翻西找起来,那着急忙慌的架势,挖坟寻宝一样,恨不得刨地三尺。
傅奕珩站着看了会儿,顺口就问了一句:“你在找东西?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魏溪掀开倒扣着的竹篓子,探头瞅了瞅,满脸失望,“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安安不见了,哦,安安是我养的鸡崽。养了三个月了,突然就没了,我哥说它可能不甘寂寞越狱了,我找找。”
傅奕珩:“……”
鸡?等等,昨天晚上他们是不是吃鸡汤面来着?
该不会……
一阵心虚突然上涌,傅老师含糊地说了声“那你慢慢找要是找不着可能是翅膀硬了飞走了”,说完就揉揉眉心,快步逃离这人宠分离的糟心现场。
“魏燃,昨晚那鸡,不是鸡,好像是叫安安……”
“嘘,什么鸡?哪儿来的鸡?我明明下的是清汤寡水的芽菜面。”
魏燃正蹲在灶台前添柴火,嘴角叼着根烟,在徐徐上升的烟雾里冲他高高挑起眉,连眨两下眼睛,痞坏痞坏的。
“什么芽菜面,明明就是……”
“明明是哪位?”
对视三秒,傅奕珩嗤地一声笑了,隔空拿手指点了点他:“真损,亏你干得出来。”
“承让。来的正好,水烧好了。”
魏燃站起身,拿过窗台上隔着的杯子,抽出香烟在杯沿上轻扣两下,等烟灰扑簌簌落进杯子里,再把半截烟重新衔上,然后拍拍手,把角落里倒扣着的木桶搬过来,揭开沉重的实木锅盖,将锅里的开水一瓢一瓢的舀进桶里。
哗哗的水声中,白色的蒸气如火光冲天,迅速弥漫开,整个屋子被蒸得暖烘烘的,如同四季如春的缥缈仙境。
水汽太重,压低了睫毛,傅奕珩眯起眼,目光聚焦,注意到魏燃不断做着屈伸运动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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